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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没有谱(116)

作者: 佼僚 阅读记录

是了,王家有王殊桓,张家有张鹤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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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李怀公以晋王擅自屯兵为由,任荀长为将,命其攻打俞州。京都众人本就因晋王募兵之事惶恐,诏令刚下便呼声一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新帝说晋王有不臣之心,他便洗不清这反贼的名声,何况他本来就不听新帝的劝擅自募兵,留了把柄在李怀公手里。

而这日,除了荀长所率兵马,另有一小队人也出了京都。

有人愤愤道:“新帝能上位还不是我们和张家的手笔?他贬了张家的人,又攻打我们,真是忘恩负义!”

“他出兵俞州,却没扣留我,已经算留了情面了。”沈平茂朝那巍巍城门回望一眼道,“去恒州。”

随行人不解:“不回俞州?”

沈平茂望向俞州的方向,长叹一声,黯然道:“俞州从未养过兵,如何能敌他们?”

众人皆默然垂首。

“去恒州。”沈平茂扬鞭道,“我父王若是被俘,最慌的就是陈清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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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本应在恒州齐王府的陈清湛却出现在了梁州。张鹤如见信大惊,思索了小半炷香的时间,才让人将他带进来。

两人坐定,张鹤如刚客气地道了句蓬荜生辉,陈清湛便笑道:“听闻太皇太后驾崩后,新帝连降张家十余人,张将军就不担忧吗?”

张鹤如注视着他,亦笑道:“皇后尚在,我张家有什么可担忧的?”张鹤如到底老辣,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还能神色不变。

“皇后若能在新帝面前说上话,张家又怎会被这般卸权?”陈清湛道,“新帝是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你我都明白。他与先帝不同,甚至与大杲二百年来数十位帝王都不同。他想将权力全部握在自己手上,所以他与藩王、与世家都势不两立。”

“齐王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怕我把你捆了请功吗?”

“张将军若真这么想,就不会让我出现在这里了。”

李怀公今日削藩,明日就可能铲平世家,陈清湛自危,张鹤如亦是自危。

张鹤如盯了陈清湛许久,见他依旧面色不改,便挪开目光,心中感慨后生可畏。张鹤如在张家与太皇太后平辈,若是理理关系,李怀公和陈清湛都是他的小辈。可这两个小辈,一个想做千古一帝,一个想打醒千古一帝的美梦。

“我身为人臣,与陛下的人交战,就是谋逆。”张鹤如叹了一声道,“你是无所畏惧,可我张家小辈尽在京都,如今他们不过是被降了职,我若是反,他们就会没了命,我如何敢?”

张鹤如能这般说,便是认可了陈清湛所言,陈清湛便不再和他绕,直接道:“不求张将军出手相助,但求张将军按兵不动。”

梧州的兵马被王殊桓荒废了十几年,又折腾了一番,不足为惧。只要定西将军张鹤如不趟京都和恒州的浑水,恒州兵马未必不敌梧州和京畿兵马。

找个理由按兵不动不难,只要说西边战事紧张,抽不出身便好,谋逆的罪名落不到张家头上,新帝事后顶多能治张鹤如一个勤王护驾不及时的罪。可大杲若有亡国之患,新帝若有性命之忧,他坐视不理,便与佞臣无异。

张鹤如凝然沉思后,注视着他道:“恒州危机解除后,你若再东进深入,我不保证不出兵。”

陈清湛明白他所指,道:“张将军放心,我见过王殊桓南下时哀鸿遍野的样子,新帝不将我逼上绝路,我亦不愿做这千古罪人。”

张鹤如了然。他能深入草原大败外敌,已足以彪炳青史、名垂千秋,如今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命罢了。

自古以来,王朝国祚绵延一二百载时,或多或少都会有强悍到威胁皇权的势力发展成熟。而后,要么是帝王对其进行削弱消灭,要么是这些势力反过来推翻帝王。先帝没有此心,不代表新帝没有此心。

新帝亦是如此想。如今的张家没有反心,不代表张家后辈不会有不臣之心。当代齐王没有造反,不代表以后不会造反。藩王和世家,错就错在势力过大,威胁皇权。

张鹤如缓缓给自己斟了茶,心想,也不知这般折腾以后,会是个怎样的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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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八,快马加鞭奔波了半月的沈平茂终于到了恒州。他尚未来得及控诉李怀公过河拆桥,就被后脚到齐王府的消息惊到噤口不言。

“晋王败了。”

陈清湛微皱了眉:“俞州,竟连半月都撑不住吗?”

沈平茂苦笑一声,道:“你可知那荀长是什么人?当初李怀公命我父王镇压王殊桓,给我父王调的兵马是一支‘百家军’,京都那八千人马就是以荀长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