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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帐(129)+番外

拓跋泰自诩一片苦心,不料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瞬间气闷。

他沉声反问:“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崔晚晚简直莫名其妙。

沉默片刻,拓跋泰惜字如金地迸出一个字:“画。”

“唔?”

眼见崔晚晚还是一头雾水,他顿时生出痴心错付的失落感,磨着牙问:“朕送的题字你可看过了?”

那套四时赏幽录,春夏秋冬共四十八条,他写了足足一夜。倒不是说写字费功夫,而是要绞尽脑汁地想每个时节何处景色最好,以及她会喜欢做什么。

帝王笔墨珍贵,却贵不过他这份心意。

“看过呀,不过后来长安殿的桌子腿有些不稳,”崔晚晚不以为然,“我就拿去垫桌脚了,刚刚合适。”

拓跋泰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敢把天子赠予的题字这般糟践,古往今来也只有她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子了。

瞧他一副“独咽血泪、黯然神伤”的失落模样,崔晚晚满腹郁懑终于烟消云散,“噗嗤”笑出声。

“你还笑。”拓跋泰冷哼,“养不熟的白眼狼。”

身为帝王,他不可能像京中风流公子那样,把光阴尽数付与风花雪月。他自知陪伴她的时间有限,也心疼她被拘在宫里不能四处走动,所以见缝插针地带她出来透气,尽量与她多些私下相处。

落雪折梅、星夜泛舟、春日踏青……

他愿意陪她做尽一切喜爱之事。而这样弥足珍贵的时刻,光是记在脑海里还不够,最好能刻画下来,待到耄耋年老也能拿出来回忆。他题字她作画,是再好不过的“夫唱妇随”了。

四时赏幽,他曾写下一条“夜宿星月”,就是想在这样一个满空孤月,露浥清辉的凉爽夏夜,携枕卷席,睡于天幕之下,露影湿衣,欢对忘言。

哪知这人不仅把作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把他拒之门外。

真是气煞人也。

“辜负了陛下一片好意,臣妾真是好生惭愧。”崔晚晚轻抚自己胸口,妩媚暗示,“一颗心惴惴不安的,您要不要瞧瞧?”

这下轮到拓跋泰冷嘲热讽:“娘娘有心?”

“有没有心你来瞧呀。”

若是她想讨好谁,可谓十八般招数层出不穷,撒娇卖乖无所不用其极,总能把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来瞧嘛——”她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像条没骨头似的软蛇,紧紧缠人,“郎君怎么不看我?”

拓跋泰眼眸低垂,冷脸数落:“没心没肺。”

“谁说我没有,我都有的,不信你摸。”她嘻嘻地笑,柔荑牵起他的大掌放到自己胸口,狡黠又娇媚,“摸到了吗?”

他怎么都没能把翘起的嘴角压下去,色厉内荏的模样被一下戳穿。

“顽劣!”

两人重新腻歪在一处。

“以后有空带你去北地。”拓跋泰抱着她交叠相依,满怀憧憬,“那里的星星看起来更多,月亮也更大一些。”

“骗人,星星月亮哪里看都一样。”

“真的,大漠风光与众不同。”

拓跋泰回忆从前数年刀头舐血的日子,打完仗坐于沙丘之上,赤冶刀血迹未干,他怀抱一坛烧刀子独饮,偶尔遥敬远方阵亡的将士。

伴着日落,累累白骨也被风沙掩埋,再无踪迹。

彼时只觉荒漠无边无际,有种茫然之感,圆月升起,冷光洒在黄沙上,像是铺了层碎银。

很美,也很荒凉。

他形容给崔晚晚听,她果然一脸向往,抓着他问能不能今年就去。

拓跋泰失笑:“尽量。”

如今朝廷事忙,去往北地一来一回少说一月,他大概是无暇分|身的。

崔晚晚又开始任性:“就要今年去!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短短十字道尽世人的向往。

“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朕一定带你去,绝不食言。”拓跋泰生怕她真的一时兴起跑那么远,“何必急于一时,总有机会的。”

“可我就想今年去。”崔晚晚仰望浩瀚星空,喃喃自语,“这一年我要做很多事。”

既然无法长相厮守,那就珍惜余下的每一刻,做尽有情人间的快乐事。

从前怎样,将来如何,都已不重要了。

四月末的时候,江夏郡一座矿井坍塌,埋压了近百名劳工,连带着旁边的冶铁造作局也失火,伤亡惨重。消息传到京城,拓跋泰震怒,当即下旨革职郡守及一干人等,尽数押解回京受审,又派出御史去往江夏郡调查并抚恤。

同时,房英莲也带了绣衣使暗中前往。

朝堂乌云密布,后宫也气氛沉闷,拓跋泰已经好几日独宿于紫宸殿了。

“怎么样?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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