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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241)+番外

仿佛一个清瘦的仙子,遗世独立。

京城也是有不少牌楼的。东西牌楼还是京城最热闹的两条商业街道呢,两个高大的牌坊就竖立在各自的街口。每天都迎接着京城的晨钟暮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像是两个高大的门神,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这徽州的牌楼和京城里的截然不同,虽然也有不少矗立在街道中,庙宇前。

但更多的,是走着走着,突然一座牌楼就撞到了眼前,它的旁边甚至可能只是一块荒地。

和旁边光秃秃的景象比起来,这雕龙画凤,造型精美,刻着“御赐”“恩荣”之类皇家专用词汇的石质牌楼,就显得特别触目惊心。

有一种壮阔又凄凉的美感。

“这是徽州的特产。”

挨了状告的罗老爷和郭员外,这回没心思给万达介绍了,邱子晋倒是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

“这牌楼就是一家一族的荣耀。你不要觉得他们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出现在各地。其实那里都是堪舆过后的风水宝地,据说可以保佑子孙代代繁盛,永葆无虞。对宗族来说,一个牌坊重要的程度,不亚于祖坟。”

明代的徽州,除了钱多,文人多,牌坊多,还有一多,就是风水先生多。

徽州的人笃信风水的程度,只要从每年结案的卷宗中就可以窥一斑而识全豹。

当地居民打官司,十有八,九是谁占了谁家的好风水,谁破了谁家的好坟头。

为了风水,宗族和村子之间反目成仇几近常事。这也是来此地做官的县令和州府老爷们最头疼的事情之一。

麻烦的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超越了税收和教育方面。毕竟这两项是他们的长处,而风水这种事情……真的只有天知道。

邱子晋指着前面蜿蜒的道路上,连续排着的一群牌坊道。

“你看这些牌楼,有的是为了表彰功名,有的是为了嘉奖孝义,不过更多的,是宣传贞烈。”

“贞烈?”

万达眉头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徽州是朱老夫子的故乡,所以盛行程朱理学。所谓‘存天理,灭人欲’。大人听说过么?”

学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女子不像男子,可以通过读书为家族光耀门楣。但是她们可以通过另外一个方法——比如教养出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杨休羡接着说道。

就像是邱子晋的母亲一样,据说去年陛下就派人下了旨,允许邱家在家门口建造百岁恩荣牌坊,表彰邱母教子有方。

“还有一种,就是为死去的丈夫守节。”

众人来到一座高大的“贞洁牌坊”前头,一起抬头,看着上面刻着的牌坊由来,和表彰的烈女的名字。

“十八岁开始守寡,一直到六十岁离开人世。这位钱夫人的儿子,因为母亲的‘贞洁’,向州府上表,州府再向京内的礼部上表。最后得到了这座用来夸耀门楣的牌楼。”

邱子晋指着上面记录的故事说道。

“那……这里那么多贞洁牌坊,都是这样来的么?”

好像对寡妇有些不友好啊?

身为现代人,万达生理性地觉得有些反感。

“这样太慢了。等一座牌坊要等至少四十年,要是这位女子寿数够长,说不定要五、六十年。”

杨休羡上前一步,沉痛地说道,“我刚才一路上看了一遍。有很多女子都是丧夫不久后就自杀殉葬的。为此,她们的夫家得到了旌表。”

“殉葬?先帝都已经取消了殉葬制度,民间的女子为何要殉节?”

万达从不知道温婉的江南人居然有如此烈性的一面,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是不知道是‘自愿’,还是‘被自愿’的。”

邱子晋冷笑。

“你知道丁老爷的状子上,告罗县令什么么?”

“他……难道逼妇人自杀殉葬?”

万达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

“这倒不至于。”

邱子晋摇了摇头,“根据丁老爷所说,他的母亲曾经因为为夫守节四十年,得到了一座贞洁牌坊。”

“而这座牌坊,最近被罗老爷派人给拆了。”

邱子晋转身,看着畏缩不前的罗县令。

“理由是,县内有另外一家为他们刚去世不满两年的儿媳妇请了旌表,已经被朝廷许可。而那座牌坊,就是属于郭家的。”

“郭家在竖牌坊的时候,把原先丁老太太的牌坊给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皇长子未来如何,我目前还不能剧透。各位先等等。

豆知识:明朝历代科举考试,最多录取的一次是在,永乐二年,一共录取472人;最少一科是在洪武二十四年,31人。

明朝一共举办了89科会试,一共录取24866人(此数字可能不准确),平均每科276.5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