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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240)+番外

他刚才说的,是去年殿试放榜之后,同科的举子们,在荣恩宴,也被称为“鹿鸣宴”和“琼林宴”的事情。

万达看着邱子晋对着炫耀本县学子成绩,一脸淡然的邱子晋同学。

想着这大概就是属于学霸的“凡尔赛”吧。

一年之内能出三位进士,其中有一位至少闯入了二甲——这意味着什么?

三年一次的考试中,一个小小的县城有三个人考入了全国前三百。

这可比后世考入清华、北大的难度高多了。

要知道,邱子晋作为监察御史,就有负责考核地方官员政绩的职责。

而明代对官员的考核是多方面的,包括税收情况,服徭役情况,黄册登基清查,缉捕盗贼,劝农等等。

小小的一个县衙,集中了未来整个税务、工商、警察、城管、教育的职责于一身。

而其中最重要的两项,就是税收,和教育。

此处的“教育”,用粗暴点的方式来说,就是每年有多少本县的学子,在乡试和会试中脱颖而出。类似于后世的“升学率考核”。

像歙县这样的文教之乡,如果三年里出不了三个进士,才让人啧啧称奇,觉得本任父母官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甚至会惊动府一级的官员下来视察。

“江南富庶,读书人自然也多些。更何况徽州乃是朱圣人故里。”

邱子晋一本正经地说道。

罗县令本来想炫耀一下政绩,没想到对方觉得他这点根本算不上什么,只好讪讪地笑了两声,乖乖地闭上嘴。

“邱巡按此言差矣,虽然徽州人读书好是风气使然。但是这两年在大比中,我们歙县可是在全州府都是名列前茅的。”

看到罗德有些尴尬,他身边的一个郭士绅插嘴,对着邱子晋说道,“我们也不和旁人比,就说隔壁那个……”

就在此人还要说话之际,只见一个人影,头顶着一张写了字的大纸,一路高呼“冤枉啊”,几次躲闪,避开了想要捉住他的官兵,“噗通”一下跪倒在邱御史的面前。

“御史大人!”

小伙子抬起头,坚定地看向邱子晋,“小人的主人有冤在身,小人知道今天有京城里来的监察御史到达,特意前来告状!请大人为小人的主人伸冤!”

站在邱子晋身后的罗德倒吸了一口气,刚要喊人将这个无礼的下仆拖出去,不要惊扰到御史大人和贵妃娘娘的弟弟。

就看到万镇抚他笑着弯下腰,将状纸接了过来,然后交给了拧着眉头的邱子晋。

哎呀呀,这才对嘛。

万达心想。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八府巡按到访,当地百姓拦轿伸冤。然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青天办案,斩杀贪官恶匪的环节了。

来告状的人姓丁,是颇有声望的,专门做湖丝生意的丁家的家仆。

按理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丁老爷也应该在场,和其他的士绅乡贤们一同迎接邱上官的驾临。

甚至有可能将丁家的宅院空出来,迎接万达他们一行人的入住——就像是上一位监察御史来到歙县巡检时候一样。丁老爷说了,他们家是望族,一贯以接待上宾为荣。

不过这回,丁家老爷并没有出现。

因为他病倒了,据这份状子上所言,他病的很重,头疼欲裂,几不能生。

而他要状告的,则是本县的县令罗德,和刚才那个在邱子晋和罗县令说话的时候,插了一嘴的乡绅——郭员外。

按照明朝的惯例,民告官,不论原因,先打一顿板子“杀威”。

丁老爷既然病的要死,自然不会自己前来告状,只能让这位小丁代劳。

所以现在,小丁要被打屁股了。

邱子晋和万达等人刚下了船,这码头上自然不会有刑具。

于是什么吃席,下榻全部取消。

全体都有,先去县衙门办公吧。

果然啊,骄奢淫逸什么的……那是我这种“柯南体质”的人可以享受到的美事儿么?

万达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出了码头,邱子晋拒绝了罗县令坐轿的提议,“北镇抚司四人组”照例步行往县衙门走去。

那些平日里根本没什么机会走路的乡绅们,则满脸为难,又不敢叫苦退缩。

只能唯唯诺诺地跟在这群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从码头往城里走,其实也不过十多里的路程,但依然让万达走的啧啧称奇。

他都快要数不清,这一路上经过了多少牌坊了。

这些高大的,青灰色的牌楼,散布在一路走来的大小街道上,田野水岸边。

万达眯起眼睛,甚至在不远处的青山矮坡上,隐隐约约都看到了好几个牌楼矗立在一片山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