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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南枝(29)

李谦很想低头去看看自己被她踢得沾了灰的雪白膝裤,最后还是忍着没看,然后颇为无奈何地笑着对她道:“没事,没事。谁遇到这种事也会气愤得不得了的。郡主这样还是好的,要是别人,只怕早就打上门去了。”

就知道这混蛋说话从来都是言不由衷的。

刚才还说什么让她别去,千万别惹祸上身,有什么事指使他就行了,一转眼就觉得她好像应该打上门去似的。

姜宪不悦,斜睨着眼睛瞪着李谦。

李谦觉得很神奇。

姜宪平时看人的时候目光平和静谧,瞪他的时候却眼角微微向上翘,眼眸黑白分明,比平时更明亮,更有神,还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骄傲,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让他心里就像被羽毛轻轻拂过似的,痒痒的。

李谦不由放柔了声音,道:“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安慰着她,思绪渐渐地恢复了理智。

皇上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这个女人怀了身孕,而且这个女人十之八、还是皇上的rǔ母……这种事,谁沾上谁死!

而姜宪,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皇上的表妹,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呼百诺,却叫了他帮忙。

她是有意而为的吧?

怕身边的亲人朋友被牵连,所以拖了自己下水,让自己给她挡刀!

李谦顿时觉得苦涩难忍。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李谦胸中苦闷,心里不禁发恨。

如果嘉南郡主以为他是那乡下小子没见过世面好收拾,那她就错了。

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

他少年时就懂得这个道理。

在别人看来,他知道这样一件辛密之事,只有被拖累,被杀人灭口的份。可在他看来,这未必不是个机会,只要cao作得好,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和皇上搭上话,甚至是成为皇上的腹臣。

念头闪过,李谦就看了姜宪一眼。

姜宪神色平静,流畅秀美的侧脸看上娴静而安祥。

他心里又有些犹豫起来。

想取得皇上的信任,就势必会暴露嘉南郡主的所作所为……

李谦有些不忍,觉得姜宪未必就真的这样无情。

她刚才还像小孩子一样的发脾气呢!

他在黑暗中呆的时候太久了,看到谁都先揣测别的恶意。

李谦为姜宪找着借口。

而注意到他凝视的姜宪想到刚才他给自己的那颗甜枣,不禁抿了抿嘴。

算了,从前的事李谦也不知道。

她这样揪着不放也太小气了些。

主少国疑,谁不想来吃一口?

她是太后,他是划地而治的异姓王,两人本来就是对立的,他骗她,她却相信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没有认人之识而已。

姜宪安慰着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只是这个时候不是去计较这些的时候。

李谦向来聪明,应该很快就会明白他的处境,而她还需要他继续帮她,有些事还是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了为好。

她压下心底的不快,对李谦道:“李公子,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实情,是怕你半路撂担心。实际上,我原来是准备让我的表哥亲恩伯世子和我一起来的,可他这几天陪着我舅母去了庙里吃斋,我又等得心急,这才拉了你帮忙。不过,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这是在害你。以李公子的聪明,有些事回去想想就明白了,这次你帮我,实际上也是帮了你自己,帮了李家。”

姜宪说得真诚而又坦率。

李谦挑了挑眉,显然对她说的话不并相信。

姜宪也没有觉得李谦聪明到自己点到止地说上两句话他就能明白的地步,她转移了话题,道:“李公子,我想看看那妇人的模样。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李谦在心里苦笑。

怎么她还不死心?

非要亲眼看到那妇人的模样才罢手不成?

李谦索性笑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主意?”

姜宪道:“我想要不就在他们后院放一把火,把屋里的人惊出来。要不就找帮人来佯装捉奸的,直接打上门去——那宅子里只住了那几人,只要制住了那几个护卫,其他的人不足为惧。”

还放一把火,要是烧到了隔壁,把五城兵马司的人引过来怎么收场?

李谦无语,半晌才道:“你以为那四个护卫是那么好制住的吗?”

姜宪闻言惊讶地道:“你不是说你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护卫,不必依仗你父亲吗?”

言下之意,你连四个护院也制服不了吗?

李谦真不知道说姜宪什么好。

你说她天真吧,她能利用自己把皇帝的女人堵在屋里,一眨眼就是个主意。你说她老谋深算吧,她居然想到放火和捉奸这种事来……不过,放火不可行,捉奸倒好像是个好主意,特别是这种事比较简单易cao作……

李谦认真地考虑起捉奸的可能性来,最后对姜宪道:“要不要改天?今天的迷魂香可能会让其中的一个护卫有了警惕,如果再演场捉奸的戏码闯了进去,恐怕会起疑心,只怕会打糙惊蛇,引起宅院里那妇人的注意。”

姜宪觉得李谦的话很道理。

若那个妇人是方氏,怎样处置方氏,决定于她用什么方法见到方氏。

姜宪想了想,道:“我还有个法子……”

☆、第四十章 重新

怎么一会儿又想了一个主意。

但李谦还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姜宪道:“我仿着皇上的笔迹写一张纸条给那院子里的妇人,说曹太后在找她,让她立刻进宫问话,让她立刻就进宫去。她不敢不从。”

她没有听说方氏请了假,可见是皇上做了些手脚让方氏回了郑大人胡同养胎。不过,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所以他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才想办法求了伯父帮他出手……万幸是她伯父有神灵保佑,成了事,要是事情败露了呢?

姜宪恨得紧紧攥住了帕子。

她可没有准备就这样放过方氏,自然得悄无声息的。

李谦则闻言笑道:“没想到郡主还是书法高手。”

甚至能模仿皇上的笔迹……

姜宪听着那话怎么说得有些不冷不热的。

她不禁冷冷地瞥了李谦一眼,道:“皇上有时候被师傅罚写大字,我和清蕙乡君都会帮他做功课。”

李谦讪笑,摸了摸下巴,第一次明确地问姜宪:“那妇人真的是皇上的rǔ母吗?听七姑说,那妇人不过二十五、六岁,皇上应该没有这么年轻的rǔ娘吧?”

姜宪根本不知道方氏到底有几岁,在她的印象里,方氏好像一直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见到了才知道。”她含含糊糊地道,“万一认错了人可就贻人口实了。”

嘉南郡主又有事瞒着他。

李谦摸了摸下巴,颇为自信地想:就算是她有事瞒着他,以他的能耐,也一样能发现。

他笑道:“我没有相熟的小内侍,只怕人选还要麻烦郡主。”

姜宪不屑地别过脸去,道:“随便派个机灵点的人送去就是了——谁还会派自己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去送这些东西,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事情败露了吗?”

“也是!”李谦笑道,心里却嘀咕着这宫里可真是乱。

姜宪就吩咐李谦买什么样的笔墨纸砚来:“这些都是宫里长用的。若那个方氏是个心细的,就能从这些上面看出端倪来。”

李谦颇为意外。

看嘉南郡主的样子,做什么事都冷冷静静,心不在焉的,没想到她真的做起事来却这样细心周到。

他立刻吩咐下去。

不一会,就有个十五、六岁小厮模样打扮的人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

姜宪看他穿着件鹦鹉绿的潞绸棉袄,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文雅之色,猜着这应该是李谦贴身服侍的小厮。

李谦帮她磨了墨。

姜宪写了张条子

李谦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道:“这像皇上的字吗?”

姜宪淡淡地道:“你以为皇上的字应该是怎样的?像帝师熊正佩那样浑厚质朴还是像内阁首辅严年华那样工整有序?他最不喜欢练字了,能写成这样就不错了。”

李谦突然就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她:“那你写得字怎样?”

姜宪八面不动,道:“和这也就差不多!”

把李谦咽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姜宪把纸条写好了,把笔搁在笔架上的时候才道:“我又不做考状元,我又不用自己记账,写那么好的字干什么?”

那倒是。

天生贵胄出身,她这一辈子也就为今年穿什么款式的新衣裳时发愁了……再就为心上人的那些风流韵事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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