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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106)

阿桂的磨喝乐刚到晌午便卖完了。

她又取出一对格外花心思做好的磨喝乐,用布包好, 亲自送去给姜淑鹞。

姜淑鹞如今虽已嫁了人,出手却依旧阔绰。

光是她预定的这一对磨喝乐,就花了千余钱。

有她这样的大主顾, 阿桂自然乐意来往。

姜淑鹞如今已搬到了离南角楼街巷不远的一处宅邸, 只是那气派程度比姜府自然差了不少。

阿桂听说,姜淑鹞嫁的夫君乃进士二甲传胪,按理说是可以直接入翰林院的,可他那性子怪癖, 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被下放到嘉宁城当了个小小的主簿。

这辈子大抵是没什么希望了。

阿桂还听说,姜淑鹞那夫君刘定是当年刚中举时,就被姜老爷在榜下捉婿给捉来的,他父母早亡,也是嘉宁书院出身,靠优等赏银和闲暇时卖字卖画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去京城赶考的一应盘缠,都是姜家出的。

代价么,自然是他和姜淑鹞的婚约。

只可惜姜老爷也没想到这么好的苗子,竟被排挤到回了嘉宁任职。

不过能在嘉宁当主簿,至少也能在城主大人面前说得上话。

姜家女儿不少,姜老爷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却不知姜淑鹞心中苦楚。

至少阿桂都听姜淑鹞无意间倒过不少苦水。

那刘定本就是高冷的性子,又因当年被榜下捉婿,本就是不情不愿,再加上他根本就瞧不上姜府那商贾人家的做派,与姜淑鹞也是诸多不合。

两人从成婚到现在,一直形同陌路。

就连成亲那晚,他也是在书房睡的。

阿桂是姜淑鹞的好友,自然觉得那刘定太过自视清高。

既拿了姜府的银钱,宅子奴仆也都是姜府安置的,他还甩脸子给姜淑鹞看,着实太欺负人。

且姜淑鹞本就生得好看,性子又柔顺温和。

换了谁娶回家不得烧高香,他倒好,处处甩冷脸。

今日亦是如此。

阿桂到了刘家,正好在大门口遇见那刘定。

刘定身子挺拔瘦削,年轻有为,面容清俊,若不是知道内情的,都要叹一句姜淑鹞嫁了个好郎君。

偏偏阿桂知道,所以见了他自然不会太热切,只稍稍福了福身子,勉强寒暄一句,“见过主簿大人。”

刘定冷着脸,负手而立,一身浅白色窄袖袍衬得身如玉树,声音倒是略显读书人的清雅。

“手上拿的什么?”

阿桂微微颔首,垂眸看了看手里捧着的一对磨喝乐,如实答道:“是姜、是您夫人在我这儿预定的磨喝乐。”

刘定瞥了一眼,想起今儿是七夕,取下腰间的钱袋子,随口道:“多少钱?我付了,便当七夕送她的节礼吧。”

阿桂心道他倒是省了事,这七夕也不需自个儿去挑节礼,直接付银钱便是。

但至少比从前那不闻不问好一些,大抵也是想缓和缓和夫妻间的关系吧。

阿桂抿了抿唇,淡声道:“多谢大人,夫人已付过定金,您只需再给五百钱就是。”

“多少?”刘定指尖一顿,眸底浮出些不可置信,按嘉宁城的买卖来说,定金往往是总价的一半。

他轻眯了眼,推算道:“光这一对磨喝乐,她就花了一千钱?”

姜府家大业大,这一千钱的磨喝乐对姜淑鹞来说算不得什么。

可于刘定来说,实在太过挥霍。

他收回手,将钱袋子重新挂回腰间,薄唇勾出缕似嘲似讥的冷笑,“不愧是姜大小姐。”

说罢,他拂袖而去。

瞧那背影,隐约间是有些生气。

阿桂捧着磨喝乐,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她怕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见到姜淑鹞,阿桂不大好意思地同她说了这事。

姜淑鹞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抿口清茶后才无奈道:“门当户对这几个字有多重要,我也是嫁了他才知道的。于我而言习以为常的事,落在他眼里,都是奢侈挥霍的大小姐做派,叫他心烦。”

阿桂将那对磨喝乐摆在红木方柜上。

她做的磨喝乐,一只穿着柳叶背心,系着石榴裙儿,另一只则着背儿带帽儿,两只小人儿牵着手,身材、面目亦或是神情都栩栩如生,很是讨巧。

姜淑鹞瞧着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是你手巧,见过这么多磨喝乐,数你做的我最喜欢。”

“咱们投缘罢了,所以这喜好也一致。”阿桂弯了弯唇角,琥珀色的眸子里似是含了一池清水,澄澈动人。

姜淑鹞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也抿唇笑道:“瞧着这俩小人儿,我倒也想与你上街携手同游一番了。今儿是七夕,外头定热闹得很。”

出阁之前,姜淑鹞在姜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学些女工刺绣,是个十分规矩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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