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2)

“没，没有!我说的……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

“噗……逗你呢”她回过脸，自从发觉眠春比她更怯，怯意就消了大半“别叫我什么姑娘主子，和夏宜一样叫我绘筠吧，也不必自称奴婢了”

她一字字地教，眠春学的认真，记的很牢，先问了绘筠二字是什么，看着叶绘筠在纸上落笔，“好复杂的字啊”

“其实也就是竹子的意思，要是不会写，你写竹字也没什么”

眠春不听，练了好多遍，终于歪歪扭扭画成了:“千磨万击还坚劲……真是个好名字。”

“数你嘴甜!”夏宜先笑的花枝乱颤“以后恐怕我就要受冷落了。

她还真没料错，此后一连两月，叶绘筠日日和眠春腻在一起，讲些风花雪月之词，甚少回头望一望她，心中竟然猛地一空，没着没落的，日子瞬间被拉的冗长，难捱。

“我说什么来着？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夏宜不乐意了“给你从小伺候到大的那个丫头是谁，叶小姐还有印象吗？”

“你哪里哭了？我前几日还听闻你和那个姓赵的小厮站在一处……”叶绘筠有意开她的玩笑。

“祖宗，你想嚷得天底下都知晓吗？”

一秒破功，夏宜扑过来掩她的嘴“少说两句吧”

“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你也快要到嫁人的年纪了，届时纵使我不情愿，身边也只剩那一个……”

“她也要嫁人的……”明知不合适，夏宜还是忍不住讲了。

叶绘筠不搭话，只是叹气，她目光向窗外荡去，院子里墙角的梅花还没绽放，只有几只花骨朵，太艳了，像血。

第3章

“外头开始妆扮院子了!”夏宜跳进来，“咱院里今年怎么办？”

要说热闹，叶绘筠是最喜欢的，可一涉及家人就泄了气，虚情假意，来来往往，连与自己亲生母亲见面都相对无话，人家把她当琉璃人偶捧着，她也只好装聋作哑扮作悄无声息的死物。

“过年贴副对联得了，不必弄那些花里胡哨的。”若是细心点缀，劳烦的还是夏宜和眠春，算了。

夏宜见她心情郁郁，自己出了门，恰好与眠春撞个对脸，夏宜往她这边努嘴，眠春脚步一顿，却还是过来了。

“梅花开了，我挑了几支好的，插进瓶里好看”

眠春自顾自找了瓷瓶插来，几乎是没有声音的，偏引着她去看，那鹅黄的袄裙衬的她似朵迎春花。

叫什么眠春，不如改成迎春。

想着，绘筠眉头舒展开来，心结丢在一旁，一心欣赏眠春插花……那丫头怎么搞的？手通红!

“大冷的天摘什么花儿，看看你的手冻的”她半是心疼半是气恼，将眠春唤过来捂住眠春的手。

这是她第二次紧紧攥着眠春的手了，眠春的脸倒红的如出一辙。

“不妨事的……”

“那你把我暖炉捧着，等手暖了再还与我。”

眠春这点比不得夏宜，什么东西都要推辞好久，这恐怕也不是她的错，都是夏宜太没规矩，大大咧咧的。

叶绘筠在心里埋汰了夏宜一通，独自咯咯笑了。

不知是夏宜说的还是眠春自己揣摩的，她悄悄地竟然装饰起院子来了，廊下挂了几颗红灯笼，窗下贴了两幅倒福，喜庆地恰到好处。

叶绘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此越发觉得眠春体贴柔顺，看那儿都顺眼。忧虑一少，脸色自然也红润得多，夏宜私底下管眠春叫做“福星”，说道“要是你能医好了绘筠的病，我日日管你叫姑奶奶也随你乐意。”

叶绘筠前些年还到奶奶院里吃年夜饭，近年来连这个习惯也没了，同辈的兄弟姐妹嫁娶，添丁，她形销骨立孑然一身，还不够扫兴的。

夏宜看她精神尚好，今年早早把桌子支在了院子里，说是要好好过个年。

都传说吃着了包着钱的饺子是有福的，年年都是夏宜记好了哪几个，通通夹到她碗里来，这回些许是记岔了，头一个竟然是眠春。

“诶呀，这饺子怎么还硌牙的”眠春捂着腮，吐出了枚铜钱。

“我就说这是个活福星”夏宜一拍手“有福饺子果真叫你吃着了!”

夏宜心下其实一惊，总忍不住想到“将姑娘的福抢走”这不吉利的东西，面上不好显现，只好努力压下心头阴霾。

眠春听了这习俗也觉得不对，脸颊瞬间红了，怯怯地瞅叶绘筠，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叶绘筠将二人神态都放在眼里，故意宽她们的心道“可不是福星，如今吃了饺子更是把福都给聚在我们这儿了 ”又撒娇道“眠春可要好好让我沾沾福气”

二人这才转惊为喜，又嬉闹起来，忽然觉得面上有凉意，伸手一接，回头笑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