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18)

“你不要死，我日日都能画给你看。”眠春无心去欣赏，说着她自己都不信的妄语。

“你明知道不可能，干嘛还要说这些空话。”绘筠放下镜子，“趁着我还能言语，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怎么能……不爱你呢？”眠春的言语已经支离破碎，她心里慌乱极了，只有恸哭这一条路可以发泄。“就当做为了我，求求你……再多留两天好不好?”

绘筠不言，她已经连替心爱的女孩拭泪都做不到了。她带着病痛在尘世缠绵数年已经太累了，故而在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就睡着了。

去的时候有爱人在身边，绘筠不痛苦，亦没有悲伤。花儿开了是要谢的，太阳升起是要落的，再美丽的美人也有韶华逝去的一日，这在我们生来就是注定的。青春时期的离去，也并非坏事，至少留住了那姣好容颜，那充满希望的心。

眠春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呢?就像她总有一天要去陪绘筠，只是要劳烦绘筠在黄泉路上行慢一些，三生石边多等上一等罢了。

明白道理是一回事，难受是另一回事，眠春实在是不敢相信，怎么上个月还与她互诉心意的女子，如今就再也回不来了。花信风太紧，吹开了花儿，却带走了绘筠。生命怎么能这样单薄，薄雾似的，朝露般的，说散就散。

趴在绘筠身边哭了半夜，唤了夏宜等一众人来料理后事。此时她已经精疲力竭，混混沌沌跟着众人。这一段的记忆近乎是错乱的，等脑海再次清晰，绘筠已经下葬了。

她住了绘筠的小院，照看着寥寥花枝，偶尔与夏宜串一串门，或到老夫人身边说一说话。

谈的最多的还是绘筠，她念的诗词，画的画，绣的绣品，喜欢的花。每当说起这些，眠春都觉得绘筠好似仍在她们身边，只是身体不好罢了，她们说着话，绘筠还是要在塌上卧着，等着人去照料她。

每年春天，眠春都擦了桃花树下的桌椅，坐下饮一杯酒。第二年她饮的多，不知不觉在花下醉眠，梦中似乎见到绘筠，她将自己哭醒。东风拂过，她带着满面泪水抬头，瞧见新芽嫩花，春意盎然。

她们二人究竟是春日里一场眠，不觉天明梦醒，一场幻影。

只要留下回忆就很幸福，眠春晾晒绘筠的诗稿时想，至少遇见彼此，就是幸运了。

这个短篇终于完了，虽然还是没什么人看，但是有点赞和评论我都感动!哪怕短短两万多字也算是我的进步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