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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147)

柳黛一不做二不休,攥住他两片衣襟,一左一右两方拉扯,只听“嘶啦”一声,好端端一件外衫登时碎作两片破布,露出他白皙结实的胸膛,与鼓胀平直的两肩。

烛光昏暗,碎金似的光片柔柔洒在他身上,泛出暖暖熏然的香。

连柳黛也看得呆立,她床上躺着的是一尊玉雕的美人,白璧无瑕,高洁在上,此刻却又是软弱无力,任人摆布。

不由得,她喉头发干,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也惹得原本要心灰意冷,安然认命的苏长青忽然间肌肉收紧,瞳孔放大。

“你怎么了?”她以为他中毒、或重伤,不明所以。

苏长青强忍痛苦,此刻已恨透了柳黛。

恨她无知,又恨她纯然,只因无知才无畏,纯然才更让人心海澎湃。

“我要开始咯。”她大声宣告,提高声调一多半是在为自己鼓劲,令她那双在苏长青坚硬胸膛上游走的手,能忍得住不再发颤。

她可以,她一定可以!

不过区区一个苏长青,二十招之内就能解决的人物,有什么好害怕?

只可惜芙蓉帐暖,春宵却迟迟不来。

柳黛忙活半天,忙得她与苏长青两人都剩满身大汗,却没忙出个结果。

末了,苏长青半眯着眼,隐约瞧见一香肩半露的美人,垂头丧气地从他腰上离开,软软躺倒在他身侧,小脑袋枕在他手臂上,隔上半晌,才听她满腔委屈地说:“不成,我不会……”

这声音细若蚊蚋,满含挫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好汉空有一身力,无处入手。

苏长青听的想笑,但自己也被她折腾得不上不下,不生不死的,处处都憋着一股劲,处处都不得舒坦。

他收紧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呼吸着她发顶淡淡女儿香。

而柳黛仍沉浸在大败而归的沮丧当中,未察觉她方才上上下下胡摸乱搅,搅得苏长青血气翻涌,已然在无形之间冲破穴道,行动自如。

她把头埋在苏长青胸前,瓦声瓦气地说:“这兆头不好,恐怕明日一战凶多吉少。”

苏长青连忙捏她肩膀,阻止她继续胡言乱语,“那就不去,只当从没来过雁门城。”

“那可不行,去与不去我与雁无双都已经结下血海深仇,于我于他,都是必赴之约。”她抬起头,望着苏长青褪去绯色的脸,眼睛里终于露出几分清明,“你怎么能动了?”

苏长青道:“这本不是难事,你动作虽快,但力度还不到家……”

“等我把你天灵盖拍碎,你就知道我力度到不到家了。”

“不敢,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时不察也是常事。”

“烦人!”

她转过身背对苏长青,还在为方才那半路折戟生气。

苏长青靠近一些,胸膛贴住她后背,将男人炽热的体温也度给她。

他开口,话就落在她耳边。

“所以说,这事没有父母之命,是成不了事的。”

“我才不信,你这就是在哄小孩子,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她气得两颊鼓鼓,好似河豚出水,惹得苏长青忍不住伸手捏她鼓囊囊的面颊,又怕她恼怒,因此快快捏一把就撤走,逃跑之术一日千里。

他笑,“你怎不是小孩儿?你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正说着,还不忘替她拉好掉落的衣襟,将她肩膀、锁骨遮得严严实实。

窗外钻进一丝风,把热烘烘的汗水都吹成冰凉,柳黛与苏长青都累得几乎精疲力竭,尤其柳黛,上蹿下跳费尽心思,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累。

许久,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身边人说:“等过些日子,离开雁门城,我便与你一道去见父亲母亲,他们……都盼着你呢……”

他情深切切,而她不过翻个身,继续大梦无边。

从来没心没肺之人最是无情,任你情深似海,她自快活纯粹。

这一觉依偎在苏长青身边,呼吸着他身上浅淡清冽的香,柳黛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安心。

无奈前路漫漫,由不得你停下脚步,望一望风景。

她醒来时天还未亮,身边人也不知可曾合过眼睛,还是就如此静静等了她一夜。

“长青……”她软绵绵地喊着他的名字,拿额头蹭一蹭他下颌,是梦醒之前最后一刻的撒娇卖乖。

苏长青在她耳边说:“起不来就继续睡。”

她忽而一笑,撑起上身便从他头上一跃而起,利落地洗漱、梳头,一身干干净净模样,再坐在桌前,将那把平庸且廉价的长刀来回擦拭,擦得通亮如镜才扔开抹布,送长刀入鞘。

她站起身,刀挂在腰侧,看着人也不必刀长多少,仿佛是小孩子家家偏要拿大人的玩意装腔作势。

“是时候了,总不能让雁大侠在十里外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