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3)

“晚上去那山上碰碰运气就是了。那魔头只有晚上才出来。”

羡鱼看向既白，她可不信会有什么魔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鬼故事。她只是好奇，到底是何物作祟。

一步步登上城西的落凤山，既白觉得眼前的风障越来越重。他拿出了冰霜剑，紧紧的跟在小姑娘身后，警觉的看着四周。

“到啦！”小姑娘扯扯既白的袖子。

眼前是一个大山洞，洞里黑压压的，隐隐有风的声音。既白握紧了剑，把小姑娘拉在身后，慢慢的往洞里走。

洞内陈设非常简单。一盏灯，一张桌，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火红色的衣裙，明媚的笑。一个男人正呆呆得看着着那幅画。一头黑发披肩，发尾落在地上。

男子长得很端正，他说他叫云亦安。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

很久以前，他还是天上的风神，奉旨征讨凤族。但他早已与凤族的小公主凤漓相爱。他的漓儿，为了不看到他与她的族人兵戎相见，愿以一死平两族之怨，跳入了轮回之井。他若想找回她，就要穿入她每一个轮回，杀死她在轮回中的化身，她才能重回天界。这是天帝告诉他的。他一共有七七四十九次机会，如今，已是最后一次了。

他那么爱她，又怎么忍心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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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哥哥，你可不可以不杀我族人？”凤族小公主细长的眼角有泪滑下，滚过她白皙的脸庞，一颗颗落在地上，化作金珠。

“漓儿，我......”他是天帝的臣，奉天命行事。天帝是君父，他是臣子。这么多年，该做的不该做的，只要父亲开口，他无不照办。

但，这是漓儿啊，是他永远无法弃之不顾的存在。

“天帝，您为何要灭掉凤族？”

天帝抬起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他的儿子。这是他第一次质疑他的决定。

“凤族公主凤漓勾结鲛人族，要盗取并蒂莲神灯。”

并蒂莲神灯是四大上古神器之一，另外三个是凤族的金凤之翎，锦鲤族的锦鲤之魂，人族的九州之令。

“不可能！漓儿不会的！”并蒂神灯是什么样的宝物，那是天宫的光啊，用于度化四方恶灵。漓儿怎么会要那种东西！

天帝拿起茶杯，却不喝。用那充满了威压的目光审视眼前的儿子，仿佛是第一次见面。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儿子，居然会反驳他，就为了一只小鸟。那群祸害果然不能留！

天帝抬手让云亦安退下，眼中狠戾闪现，就像三万四千年前他手刃发妻时一样。

他始终是那个王，王者的绝情与狠毒他都有，对任何人都一样。

第四章 生离

“我要那灯做什么！阿云哥哥，你相信我，我没有！”

“我当然信你，可是父王不信。不过，阿漓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找证据的，定然还你清白。”

“这凤尾簪你拿着，也算给你留个念想。万一......”凤漓取下簪子，递到云亦安手中。

“不会的!我定然......”

话音未落，斥候来报，三万天兵压境。

云亦安霎时脸色大变，父王怎会如此心急！他跌跌撞撞的冲出凤栖宫大殿，用出天界最上乘的轻功——踏云，直冲向天帝的紫辰殿，路上果然见黑压压大批兵马。漓儿只有七千凤卫，还带着两万百姓，真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一下子跪在了紫辰殿门口。“天帝，漓儿是冤枉的，我会找到证据的！父亲！她是冤枉的！”紫辰殿的石砖崎岖，他的头在上面撞出了鲜血，可殿中始终无人应答。

若是保不下漓儿，便索性和她一道死了，也算不辜负这三万年的情意。他这样想着，摇晃着起身，又向凤族的领地奔去。

漓儿，等我。

“我认罪，是我意图盗取并蒂莲神灯。此时皆是我一人所为，希望天帝开恩，不要牵连我族人。”凤漓的声音清脆而又坚定。

她突然展翼，向着轮回之井掠去，速度快的连云亦安都没有来得及触到她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水蓝色消失在井口。一瞬间，他眼前天旋地转，跌跌撞撞的跑向那井，竟是要去陪她。

这时，脑海中响起了凤漓用最后的念力传回的话“阿云哥哥，替我保护好我的族人，寻回巫女长老。有她带领凤族，我才放心。你的岁月还长，便忘了我吧。”

的确，岁月很长。天帝已经活了三十二万年，巫女更长。他们相识短短三万年，甚至只能比得上这凤栖宫桃花绽放一次的时间。但是人谓一眼万年，阿漓就是他生命里的光，光熄灭了，余生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