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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离个婚(75)

作者: 灵王太子 阅读记录

舌尖似乎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梗意很轻地撞在喉顶,祁棠安静无声。

“我们结婚的时候太仓促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宴任低沉的嗓音仿佛浸入风里,因为只是以彼此能够听清的音量缓声交流,所以又仿佛一种亲密无间的呢喃厮磨,“……而且我一直觉得很后悔。”

攥在宴任小臂上的力道骤然收了收,继而又松弛下来。

“你觉得很后悔?”祁棠微微偏过脸,低语般问道。

祁棠听到宴任叹息着的深沉笑声,“你觉得我在骗你,是不是?”

片刻后宴任继续道,“是安子晔太无耻,他提出那种意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他,我太着急了——”

——那时候的打击太多了,祁氏的问题,MH的失踪,安氏的条件,所有都接踵而来,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所以为的朋友,以逼迫的形式和家境向他求爱,再然后是同属于朋友的宴任,直接咬进他的腺体让一切板上钉钉。

“你就不无耻吗?”祁棠问。

他从来没问过宴任这个问题,在一切都被迫成型后他也没资格反悔,输家本来就没什么可以抗衡的本钱。就算是宴任无耻,那也是他的有求于人让宴任有了可乘之机。

但这么多年,结婚这么多年的心结,他却从来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就放任伤口或愈合或溃烂,既不试图治疗,也不愿意多看。

直到重生。

岁月在拼凑的过程里自愈,七年过去了,朝夕相处的人无论再怎么心存芥蒂也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他所以为的情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堪,甚至还有很多是有待发掘和被他错漏的失误。

一开始的受伤是宴任的错,可是放任病入膏肓的不是宴任,是他自己。

你就不无耻吗?

祁棠的嗓音浅淡,有种冷凉的磁性,没有激烈的回忆夹杂其间,更没有过去咬入齿缝藏匿踪迹的情绪。

只是很平淡的,玩笑般的,带着一点难得可见的嗤笑的语气。

“我也无耻。”宴任在祁棠的鬓边挨着,亲昵地嗅闻他身上让伴侣神经放松的,平日里浓度很低的信息素,“我比他无耻多了。”

祁棠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向上弯,眼底映入的光色殆尽,冷雾因为暗色而不易发觉。

“我一直都记得你说你想在旅游的时候看极光。”宴任说道,“那时候我觉得婚后的蜜月就去看吧,但之后真结婚了却根本没这个可能性。”

祁棠微微蹙眉,有点惊讶地问道,“我和你说过吗?”

“嗯。”宴任把祁棠搂抱得更紧,即便控制着力道,也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和身体,完全镶嵌着生长在一起,“你忘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祁棠静了一会,低声道,“我不记得了。”

他的浪漫细胞早在结婚前后各式各样的冲击里死绝了。

“没关系。”宴任慢慢亲吻着祁棠的耳际,一下一下地,颇为留恋道,“我还记得。”

宴任呼吸时的冷热和潮意在祁棠的耳后积聚,唇瓣的触觉鲜明熟悉,祁棠被亲得有点想躲,但被抱得动弹不得。

宴任像是抱了个够本才稍稍松手,在祁棠帽沿下的后脑又吻一下,“转身看看。”

祁棠转过身,瞳孔在触及烂漫的光影时骤然收缩。

和海面这一侧全然不同,宴任的身后极光摇升,像是碧绿而光芒璀璨的焰火在温柔燃烧,又仿佛天际流转的曼妙琴音荡成了广袤光谱。

久远而连绵的浪漫壮美翩跹,缭绕成瑰丽的无上和鸣,无垠的波光悱恻拂动,熠熠迷幻,宛如夜空正陷入吟唱的梦境。

时间向下一格拨动,簇入眼底的盛景转瞬间遥挂天际,祁棠重新开始呼吸,才发现自己把宴任抓得太紧,以致于连微微的颤抖都鲜明传递。

他看到宴任专注而溺于自己的笑影。

宴任稍稍低头凑近了他,唇齿之间只相隔一个指尖的距离,呼吸热烈又煽情地在唇瓣描摹,像是在干渴的时候等待清泉般的吻。

“……我应该在这里和你求婚。”宴任低语道,他的嗓音太低,好像浸渍着一种难言的沉重和虔诚又隐殇的悔过。

祁棠定定看着他,似乎有太多意义不明的声响塞入喉间,让他无法启齿。

宴任向后退开一步,单膝向他跪下,石块棱棱地晃入一点波动,又恢复冰凉光滑的冷泽。

那个精巧的礼盒向祁棠打开,因为太过仓促而在七年前没有发生的一幕,初次在静谧而壮丽的天穹下偿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