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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神记(76)

“这是当然。……你可知道所查何事?”

吴悠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他外出涉险。”

“既然不知,又何来涉险一说?”

“他哪一次出门不带点伤回来?”

她说得没错,刑堂堂主原本就是唐门最危险的职位之一。斟酌了半晌,唐洹道:“我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或许可以找潜弟商量,换一个人去。”

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心境复杂地看了唐洹一眼,考虑自己该不该信任这个人。迟疑了片刻,她道:“我的确不知。”

“那我只好说,”唐洹斜靠在细藤软椅上,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态,“这忙我实在帮不上。”

他已知道这女人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不慌不忙地等她妥协。

过了一会儿,吴悠终于让步:“我只知道此事与唐隐僧的死有关。”

唐隐僧的死?

他见过许多老人的死,一直相信这样一个规律。只要双双健在,大多数老年夫妇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如若一方突然去世,另一方坚持下来的年头则十分有限。唐隐僧属于后一种情况。他与夫人伉俪情深,不料两年前老伴一病而亡,他好像立即变了一个人。变得格外消颓沉闷,暴饮暴食,渐渐地疾病缠身。大家都知道他挺不了多久。

唐洹双眉一皱,道:“四叔去世时已年近七十,心疾骤发也该算是寿终正寝吧?何况他老人家身子一向不好,近两年又嗜酒如狂。”

“四叔去世之后停棺慈仁寺,唐浔曾请我去看过一次,”吴悠道,“他并非死于心疾,是中毒而亡。”

唐洹脸色微变,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虽然一进唐门他就打算大干一场,他并不是很喜欢唐门里所谓的“传统”。作为老大,他可以决定很多事,却总有一些事他既不知道,也不能做主。

“这事,难道大先生没听说?”吴悠有些诧异。

“略有耳闻,只是不大相信。”唐洹神态平静,“不过,四叔早年也是江湖人物,只怕会有些宿仇吧?”

显然他对此事所知甚少。吴悠不禁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将这秘密轻易透露出去。

她开始装糊涂:“我对唐门的往事一无所知。”

唐洹并没有追问,只是道:“如果潜弟出行是为了调查此事,我只怕很难劝他退出。——唐隐僧毕竟是他的亲叔。”

吴悠的脸色更加惨白:“如果他不是非去不可,我岂会来求你?何况你也知道,他一走,唐芾一定会跟他一起走。”

“我很愿意帮你。不过,潜弟的脾气你想必也了解。他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种深切的同情。

“你要多少银子,请直说。”吴悠的嘴唇有些发抖,手中的杯子忽然磕在茶盘上,叮当作响。

他眯着眼,将身子埋进高大的椅背之中,透着隐隐烛光,观察着这个女人绝望的神色,心中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快感,“有一点我希望弟妹你能够明白。”

她抬起头,目光幽然。

“在我接任的这几年,唐门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缺钱。”

……

苏风沂扶着沈轻禅上楼的时候,蹑手蹑脚,以为可以避开子忻。踮脚路过子忻的房门时,门却“呼啦”一声开了。

子忻神色阴霾地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两位上午到哪儿去了?”他冷声问道。

“出去走了走。”沈轻禅小声答了一句,悄悄地捏了捏苏风沂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是不是叮嘱过你,要你绝对静养不要起c黄走动?我会每隔一个半时辰来查看一次伤口,换一次药?”

“……是。”

他板着脸继续道:“你知不知道若不及时换药,你的伤口会炎症大发,危及性命?”

听他这么一说,沈轻禅的脸都吓白了,忙道:“我这就去躺下……”

子忻还想发作,见她半张脸肿得老高,终于有些不忍,口气缓了下来:“你可知道大夫最恨的是什么样的病人?”

沈轻禅老老实实地答道:“大夫最恨的是不遵医嘱的病人。”

“说你不明白,你好像又很明白。进屋躺着去罢!我等会儿过来给你换药。”他冷哼了一声,终于放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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