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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乘风起(43)

沈嘉嘉见有路人,心里升起一点希望,忙说道:“你不要怕,我们是好人。请问你在这附近见过别人吗?地上或者河里,活人或者……尸体。”

“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活的还是死的,我看到罗老二背着他。”

“在哪里?他是什么样的?罗二背着他去了哪里?”

沈嘉嘉两眼冒光,不大像个正常人,那人被吓得退后几步,“他他他,他穿红衣服。”

“对,他就是穿的红衣服!”

“罗老二在河边捡到他呢,就背回家了。”

“请你带我们去罗老二家。”沈嘉嘉急切道,见他发呆,她从怀里摸出荷包。

冯甲怕沈嘉嘉没轻重,按住了她。他递给那人一小块碎银,“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

沈嘉嘉见到谢乘风时,他已换下湿衣,穿着一身干燥的短打,披着头发坐在床边喝姜汤。室内点着一豆油灯,外头有两三个小孩在对着窗户叫:“大哑巴,大哑巴!”

那个叫罗老二的猎户假意要拿鞋底打他们,“滚!”

谢乘风额角青了一块,看到沈嘉嘉来,冲她笑了笑,那神情仿佛在说,我知道你会来。

沈嘉嘉眼泪终于决堤,哭着走上前。

罗二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沈嘉嘉没答。

谢乘风指了指沈嘉嘉,又指了指自己,两个拇指对了对。

沈嘉嘉顿觉古怪,“乘风,你不会说话了?”

谢乘风低下头。

“怎么会这样……”

冯甲在旁安慰道:“娘子,公子想必是撞了脑袋暂时失语,往后应该能恢复。等回去找个大夫好好看一下。”

沈嘉嘉既心疼又愧疚,扬起一张泪痕斑驳的小脸,恶狠狠道:“你放心,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绳之以法。”

谢乘风笑望着她,无声道:我等你。

捕快们累了半天,建议晚上就宿在这个山中村落里,明天再回去。冯甲却道:“迟则生变,那贼人奸诈凶狠,他现在毫无准备,我们返回石门县才更安全。否则等到明日,不知他会不会卷土重来。”

“倘若路上遇到野兽……”

冯甲拍了拍腰上钢刀,“那么诸位就有肉吃了。”

于是一行人连夜下山,冯甲本打算背着谢乘风,不过后者除了磕到脑袋,身上其他地方都是轻伤,同其他人一起走回去了。回到县衙,请了大夫给谢乘风诊断一番,也是如冯甲所说,磕到头导致暂时失语。

县令生怕再出大事自己官帽不保,加派了许多人手在县衙内外巡逻。沈嘉嘉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大悲大喜,晚上接连不断地做噩梦,梦里她在河里看到了一具尸体,他们都说那是何四,可是翻过脸来一看,是谢乘风!她大哭,哭着喊他的名字。手被人握住,掌心温暖,她听到耳边有人轻声唤她,“嘉嘉不怕,我在。”似真似幻,似梦似醒。

次日一早,县令请了石门县医术最高的人又来给谢乘风诊治,也顺便给其他人看看有无风寒。那大夫是个医女,名叫童佳悦,医术高超,声名远播,据说经常有人不远千里来找她求医问药。沈嘉嘉见童医女以白纱覆面,气质清冷,声如环佩般叮当,想必大有来历。

用过早饭,沈嘉嘉去看望谢乘风,“我今日去枯娘的坟上看看。”她本想问他要不要去,见他脸色苍白,神色倦怠,她于是改口,“你好好休息。”

——

路上,沈嘉嘉与老捕快聊天,打听关于枯娘的一切。那枯娘性格怪异,行踪神秘,平生没结交什么朋友,只知道她在鹰嘴山下结庐而居,没有家人。鹰嘴山因山头形似鹰嘴而得名,那山很邪门,经常有毒蛇毒虫出没,死过几个人之后就没人敢去了。翻过鹰嘴山是大朝山,大朝山上有个道观,叫大朝天师府,本地人都直接唤作天师府。

沈嘉嘉听到道观两个字,眉头跳了跳。

“那么她是怎么死的呢?”

“暴毙而亡,死因么查不清楚,石门县最厉害的仵作是她自己。”

枯娘暴毙之后,衙门里几个同僚凑钱将她安葬了。大家都忌讳,也没人去过她在鹰嘴山下的家。

沈嘉嘉隐隐感觉,她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枯娘的坟墓无人祭扫,坟上荒草丛生,几个捕快撸起袖子挖了一会儿,便挖到了封墓的石板。枯娘安葬的方式较为常见,用墓砖砌一个长约一丈、宽约七尺的墓室,棺材下葬后以石板盖住墓室,最后盖上土。

翻开石板,众人便看到墓室中的棺材。众捕快并不着急开棺,而是念念有词祝祷一番,这才下手。

棺材一开,一股腐臭味儿扑面而来,众人捂着鼻子掀开棺材盖,那老捕快看到棺材内情形,“啊”的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