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咬红唇(43)

其实,他今日找她,并没想让她回来——跟随叙说的那样,他用了太大力气磨平了自己的暴躁,压抑了自己的痛苦,连带着把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也一起灭掉了。要再复苏,很难。

何况,只要跟裴家的合作还在,裴奚若回不回国,意义并不大。

他只是难得碰到对手。

给乏善可陈的日子,加了一些鲜活生动。

---

裴奚若近来,很是低调了一阵子。

公开的社交平台没再更新,朋友圈分组可见,连不熟的人的消息都不回了,就怕傅展行哪天又来抽风,要她回国。

至于两个月不两个月的事,裴奚若想得很开,大不了到时候“汪”一声吧,不痛不痒的。反正她不打算践行诺言。

和Alice的小聚已经结束,为着裴母那条中意的项链,裴奚若又在巴黎逗留了一阵子。

一月,巴黎降了场雪。也许是初雪的缘故,很柔和,静静从灰白色的天空中落下来,飘在哥特式建筑的塔尖。许久许久,才积攒起一点。

今天,勒隆画廊将有一批最新藏品展出。

这间画廊向来以国际知名艺术家为特色,展出过多位雕塑家、画家、陶艺家的作品,风格包罗万象。

这次展品很戳裴奚若的审美,她一路沿长廊欣赏,时不时拍照留念。忽然看见前方有个女人微微仰头,望着眼前的画。

女人侧颜很是柔美,大概是看得专注,鸦睫凝住了,颤也没颤。

不像个观赏者,倒像已经变成了画中人。

裴奚若下意识朝画看去,是一只瓷白秀美的花瓶,被藤蔓紧紧缠绕,有人拿锤子想将它敲碎,藤蔓便更紧地保护它,将它勒出濒临崩溃的裂纹。

画面张力极强,看着就像要窒息了一样。裴奚若瞥见落款,是个荷兰画家,这画翻译过来,叫作《爱意》。

比起这画廊中的其他作品,它要表达的意思,倒是直白。

正想着,那女人回过头来,神色微讶,似是碰到了熟人。

裴奚若认不出她是谁,想着要不要试探性问一句。

好在,对方有些迟疑地开口,“裴奚若?”

声音像二三月的春风,轻轻柔柔。

裴奚若很快道:“是呀。你是?”

“沈惜。”

沈惜?

裴奚若想起来了。

申城沈家的女儿,跟林菲儿算是远房亲戚,不过,两人关系不太好,沈惜一贯独来独往,也很少参加名媛聚会。

前几个月的那场拍卖会,林菲儿背后嚼舌根,说沈惜离了婚,境遇很惨。

裴奚若当时听不下去,还出面打了回林菲儿的脸。

不过实际上,她跟沈惜先前只见过一两面,并不算熟。有人给沈惜买游艇的事,也是听沈家一位朋友讲的。

“你一个人来的吗?”沈惜问。

裴奚若点了点头。

“要不,一起逛逛。”沈惜轻声征询她的意见。

“好呀。”

说是一起逛,可沈惜的脚步,却停留在原地。

裴奚若顺着她的目光,不由问道:“你很喜欢这画?”好像看了很久了。

沈惜似是被叫回了神,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不喜欢。”却没再说其他。

她给人的感觉和董凡伊有点像,都是柔弱美人,不同的是,董凡伊是因为生病,沈惜却像是生来如此,一颦一笑,楚楚动人。

裴奚若和沈惜在申城时,只是点头之交,不过,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今天边逛边聊,发现不少爱好相同,便更投缘。

逛完展,沈惜邀她一起吃餐饭。

两人选了市中心一家坐落于花园中的法式餐厅。夜色降临,雪花在窗外旋转下落,烛光顽皮跳跃,将银质餐具映得光影烁烁。

点完餐,沈惜去了洗手间,好一会儿没有回来。

裴奚若玩了会儿手机,忽而察觉眼前光线一暗,抬眼看去,有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对面落座。

他有双很细长、阴柔的眼睛,望向她时,升起一抹笑意,“裴小姐,你好。”

第20章 天鹅

#20

这男人出现得莫名其妙, 再配上这过分轻柔的语调,不显亲切,倒更像是不怀好意了。

裴奚若放下手机, “这位先生,你好像走错了。”

“原先坐在这里的不姓沈?”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占了沈惜的座位。

“姓沈, 不过是个女人。莫非你也是?”她看他一眼, 目光隐含钦佩。

“裴小姐的玩笑, 让人不知道怎么接啊, ”男人笑了下,终于道,“沈惜是我妹妹。”

裴奚若瞄他一眼, 并未打消警惕,“是吗?怎么称呼?”

“沈郁。”

自报家门倒是爽快。

裴奚若直截了当地问:“沈先生找我有事?”

“裴小姐不用警惕,我让沈惜约你出来, 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