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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68)+番外

宥连策毕竟是受尽娇宠长大的王子,加之自身文韬武略样样出类拔萃,一向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虽经过生死劫难让他沉稳内敛不少,但凭一国之君的傲气岂能容忍心腹之人起丝毫异心?

咏葭沉默良久,终是冷硬道:“管好你自己吧。”

雾如景长长的叹口气,“所谓大恩不言谢,惟有赠你一句良言,千万不要放弃争取。”

咏葭狠狠一顿,随后阴沉着脸替她系紧衣带,再一跃而起边往外走,边吩咐:“趁时辰尚早你们赶紧多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养足点精神。”

“姑娘……咏葭……”雾如景频频呼唤,她相应不理权当耳旁风。

宥连勋挨过来低低问:“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雾如景看着他,借咏葭的话说道:“管好你自己吧。”

宥连勋挑挑眉,模样很无辜的说:“是,谨遵夫人教诲。”

走出洞外咏葭才惆怅的喃喃自语:“叫我如何争取?除了你他谁也不要……”

是夜,外海一片灯火通明,舰船依照阵型依次起锚出航,咏葭预备领假扮成士兵的宥连勋和雾如景混入最后拔营上船的队伍。此刻三人心里都明白这一去将绝无回头路,从今往后与泽彼王室恩断义绝,因此全部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即将靠近人头攒动的港口,咏葭回头跟他们细声嘱咐:“虽然准备仓促,所幸对方亦毫无防备,正是顺利脱身的大好机会,你们先等在这儿我去去就会,记住除非是我发出的暗号,不然不许出来,明白了吗?”

宥连勋和雾如景连忙点头,咏葭将他们隐蔽好,确认无虞后从容的跨上马背,吆喝一声奔向海港,计划中得有两名士兵“消失”,让他俩顶替上去,说心里话咏葭并不愿有人枉送性命,然而除此之外已无万全之策。

港口垫后撤离的泽彼军人自成两行,有条不紊搬运着军需装备,便不是那冲锋陷阵的部队,士气依然高涨,气氛热烈。咏葭冷静的在暗处观察,有一小队两人为一组负责往返仓库的士兵被锁定,他们的路线较偏而且需费时行走,中间断开一组也难马上引起注意。

于是咏葭下了马,轻拍马臀轰开马匹,落地无声的摸向仓库,谁知走到一半,左边草丛一阵窸窣作响,咏葭警惕的把手搭在剑柄上,只等来人现身便将其灭口。

不久一个身着雪白长袍的人进入视线,咏葭立时拧起眉头,怎是雾吹大祭司?她与此人曾有过一面之缘,不但是泽彼国第一大祭司更是忠于宥连策的老臣,招降独岛守军时立下大功。雾吹道骨仙风,气度脱俗,据说凡事经他掐指一算均□不离十,非常之神奇。

雾吹看着咏葭一点不惊讶,好像他来这儿就为见她似的,神情淡然道:“见过女爵爷。”

“大祭司。”咏葭面无表情的回礼。

雾吹笑笑,上下打量她,“听闻女爵爷连日四处搜寻二王子殿下,不知可有收获?”

咏葭答道:“非常遗憾,并无任何收获。”

雾吹“噢”了声,“明人不说暗话,女爵爷何必相瞒于老朽?”

“咏葭不懂大祭司何意。”咏葭尽量心平气和。

雾吹指指海面,“离出发的时辰越来越近,女爵爷还要浪费口舌跟我周旋么?”

果然他都算到了,咏葭握紧剑柄,“敢问大祭司意欲为何?”

雾吹微低头叹息一下,“景儿究竟是我的女儿。”

天下诸国各有司掌神职的祭司,苍岌之外泽彼、北锡的祭司有男有女,而又唯有泽彼的祭司可成家,例如太后与雾吹为同门师兄妹,后来分别嫁娶。不管雾吹修为多高,牵涉骨肉亲情也不过普通人,做父母的谁会罔顾儿女生死?

咏葭闻言再度放开握剑的手,中肯道:“若大祭司肯助一臂之力,咏葭自然求之不得,但这可是叛国的死罪,咏葭烂命一条倒还无妨,您为陛下所倚重,万一事发后果严重。”

没想到她竟会替他设想,雾吹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貌似只有匹夫之勇的女子,原来凯维将军所言非虚,她的胸襟气魄绝对堪当泽彼国母。

雾吹诚意一拜,“一切恩恩怨怨随着太后薨世也该了结,何必再让他们兄弟俩祸起萧墙,也许陛下一时难以接受,相信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他说得在理,现今大局尚不稳定,上十六城战火未熄,如若宥连策为了女人诛杀王弟势必大挫前方将士锐气,咏葭点头道:“大祭司既已决定,那么咏葭便不多言,不知您有何示下?”

“示下不敢,烦请女爵爷带路,我自有办法送那两个孩子平安上船。”

得到雾吹的保证,咏葭当下领着他去找宥连勋夫妇。

想来父女相见的场面必然少不了哭哭啼啼,互诉衷肠,咏葭将人一带到位,唤出宥连勋和雾如景便体贴的退到外围警戒。

果不其然雾如景一见父亲,立时跪下掩面哭泣,雾吹握住她的手拉进怀里,如儿时哄她入睡时轻轻抚摸她的发,“你这丫头命格注定一生漂泊,幸亏你亦非贪图享乐之辈,虽日子清贫却知足惜福,为父便也能放心。”

“父亲,对不起,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侍奉终老。”雾如景眼泪涟涟,泣不成声。

宥连勋在旁动容的两眼泛红,终无话可说,全因他的关系才导致他们父女忍受生离死别之苦,然而就算一切重新来过,他还是会选择跟如景在一起,与她早缘定三生,两个人一条命。

“殿下。”雾吹推推女儿,抬头对宥连勋说,“我将景儿托付于你,望你好好善待她以及我那未谋面的外孙……”

宥连勋单膝下跪,“岳父大人,我以性命向天上星神起誓,有生之年一定一心一意对如景,悉心抚养孩子成人,您的恩情今生无以为报,来生愿为牛马替您效劳。

“有殿下这句话,老朽死也瞑目了。”雾吹露出满意的笑容。

天色不早,港口人声逐渐稀薄,咏葭跑来催促:“快走吧,否则太晚了。”

雾吹一听赶紧扶起宥连勋,“女爵爷说的对,别误了时辰,你们马上随我上船去。”

“爹……”离别在即雾如景不停的抹眼泪,宥连勋拥着她予以安慰,“如景别难过,往后我们安定下来,还可以给岳父大人写信。”

“没错,走吧走吧。”雾吹扭身偷偷摁了摁眼角,然后率先阔步朝前走去。

咏葭瞧他这样难免感觉心酸,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雾吹帮助女儿女婿出逃之事若被揭露,哪怕宥连策念他功德不究其死罪亦免不掉活罪,这次他们骨肉分离估计穷极余生都无缘再见了。

泽彼将士每逢出征,均有祭司主持送行祈福的仪式,雾吹借由登船诵经之便轻而易举将宥连勋和雾如景弄了上去。

天边蒙蒙吐白之际,咏葭站在岸边远眺最后一只战舰扬起巨大风帆破浪而去,徒留一条小艇随波逐流于海面上起起伏伏,苍茫间似看见雾吹猎猎翻飞的雪白长袍,那沧桑孤寂的背影落在眼底并悄然烙印在心上,最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六)

忙于处理政务军务的宥连策近日几乎都困在辅星殿里,身体虽极度疲惫却因心情烦躁而无法安然就寝歇息,偏偏身边能够聊得上几句话的人又跑得不见踪影,肝火越烧越旺之余曾一日多达五六次派人出宫质询凯维:女爵爷上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尽管所有人无不竭尽全力遍搜独岛,但迟迟没有宥连勋和雾如景的消息,宥连策不得不取消了原定的三日期限,这是他执政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破例,要知道依他以往的铁腕作风,哪怕延迟半刻必按律严惩不贷。

所以,他算是给足那女人面子了。不过,她到底死哪儿去了?

这时门口传来宫人进入的脚步声,宥连策顿下笔杆,昨夜凯维临走前说她这两日就会回宫,莫不是人已经来了吧?嘴角不知不觉向上翘,等着宫人开腔呈报。

“启禀陛下,上王醒了。”

宥连策猛的一抬头,不禁又惊又喜,“父王醒了?”

宫人也很高兴,“是,上王都能坐起来说话了呢。”

“太好了!”宥连策迫不及待站起来,咏芫这个神医果然不负所望,父王的病这么快便有了起色。

兴冲冲来到隔壁上王养病的暖阁,在外厅遇见咏芫,宥连策的满面笑容在发现对方阴郁的表情时倏然一敛,认识咏芫这么久何曾见过他这样?心一下抽紧,浓眉深锁着,语气硬邦邦的问:“怎么回事儿?”

咏芫见过驾,压低声音说:“陛下,请您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我没听明白。”宥连策拒绝往深处想,故意装傻试图逃避残酷的现实。

咏芫见多了生老病死,自是清楚他这种心理,也就淡淡看他一眼,什么不再多说躬身行礼打算告退,宥连策一把抓住他,咬牙切齿道:“你可是苍岌的秘医,医术超群,我不信你会束手无策。”

咏芫直白道:“我只救人,不救命。”

他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刺耳,宥连策一阵火大,揪着他的衣领提溜起来,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

咏芫不躲不闪的直视他,“如果我一命能换上王一命,我不介意陛下您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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