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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之名(17)+番外

如景说:“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凯维随口一应,往地上的大石头上坐去。

如景明白有些事情得跟他交代清楚,于是放开阿勋走向凯维,“我的确还活着,当年跳崖后跌落大海,被海浪推到岸边,捡回一条命。”

凯维恨声:“为什么这么做?你可知道陛下为此背上了夺妻害命的骂名,一直有大臣上疏谏言弹劾陛下,我远在吉纳都能时不时听到些流言蜚语。”

如景闭闭眼睛,“我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何来‘万不得已’?如若你不同意指婚,一开始就跟陛下表明心迹,我想陛下绝不会强人所难。”为什么非得等到没了转圜余地,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她跳崖时凯维虽不在现场,却完全想象得到陛下该有多痛苦难堪!

“关于指婚,其中恐有误会……”如景试图解释,阿勋突然走过来,喊住她:“如景!”

他朝她轻摇摇头,如景瞪大眼睛似是无法苟同,阿勋一径的摇头再摇头,凯维既听不明白又看得糊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阿勋说了句:“这里是摩罗撒。”

凯维更云山雾罩了,而如景却冷静了下来,“都听你的。”

“究竟怎么一回事?”凯维唰的站起来粗着嗓门大声问。

如景看着他,“凯维,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虽见面难免得守着君臣之礼,但也属诚心之交,所以请相信我们,待时机允许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凯维,请相信我们。”阿勋也加入,两人诚意拳拳,齐齐望向凯维。

凯维千头万绪,脑子一团乱,想不插手还抽不开身,他烦躁的避开他们的视线,故作粗鲁道:“休息够了,上山吧。”

☆、(五)

上山的路异常崎岖,阿勋和如景互相搀扶仍走得辛苦,尖厉的碎石险些划破软靴鞋底,阿勋不禁浓眉深锁,一边扫开扎人的荆棘,一边问凯维:“你带人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么?”

凯维没好气的反问:“我要有了线索寻到陛下,你们还会主动露面跑来这儿么?”

如景拨拨汗湿的发,提醒他:“凯维,孰是孰非暂且不提,大哥遇刺事关重大,请你明白的告诉我们,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凯维闷闷的说:“很糟糕。”

“怎个很糟糕?”如景屏息小心翼翼的问。

凯维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山丘,“我们在那儿除了找到阿棋和阿韩的尸体,还有陛下从不离身的长刀,刀口甚至都砍瘸了,其他的……还要我多说吗?”

如景深深的抽了一口凉气,阿琪阿韩是大哥的贴身内臣,三人可谓形影不离,如今他俩居然已经……忽然感觉心脏被重锤了一下,眼前猛的一黑,接着脚踝传来尖锐的刺痛,来不及呼痛就听见凯维大喊:“当心!”

一直沉默听他们交谈的阿勋,飞快的环抱住身子侧歪踉跄着要摔倒的如景,急促的问道:“你怎样啦?”

“我没事儿,踢到石头了而已。”如景靠在他怀里挪了挪崴到的脚踝,咬紧牙关吞下滚到嘴边的呻吟。

阿勋知道她一定很疼却硬是强装无事,这一路为了安慰他不让他太难过,她故意表现得乐观又坚强,其实她对大哥的担忧并不少于他,不然怎么会六神无主的崴到脚?

凯维焦急的站在旁边,“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就不说了,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吧。”

“我要去,这事儿没得商量!”如景推开阿勋站直身子,非常肯定的说道。

“可你的脚受伤了。”凯维直觉的拒绝。

如景走了几步,“无碍,我能走。”

两个大男人具是瞪着她不吭声,如景扭身回来扯扯阿勋的衣袖,“你说句话呀。”

她打定主意要做的绝无半途而废之道理,阿勋只得点头,“请大将军前头带路吧。”

凯维淡不可闻的叹息,然后默默垂首往前走,如景朝阿勋感激的笑笑,阿勋则无情无绪的扶起她,将她所有体重过到自己身上,就怕她伤势加剧。

不多时终于爬上那个山丘,即使周围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不过空气中低沉阴冷的气氛仍未打破,斑驳的血迹、丢弃的兵器以及折毁枯败的植物都无不见证着不久前爆发了怎样激烈又惨绝人寰的战斗。

凯维指着一处说道:“我们最先在这儿发现了阿棋,当时应该被逼到绝境,所以他选择了自刎,估计是不想拖累陛下吧。”

如景眼眶发热,阿棋……

“从这里开始就没见有我们的人了,全是那帮土匪的尸体,直到……”凯维边说边走,“我们在这儿找着陛下的长刀。”

阿勋心头蓦地一紧,脸色苍白,微微的颤抖着,如景却是抿着唇盯着一块暗红的岩石动也不动,凯维蹲下来抚摸着地面,说:“阿韩就在这儿躺着,表情安详跟睡着了一样。”

虽然他是武官他们是文臣,但都忠心耿耿的追随着陛下,大家惺惺相惜兄弟一样相处,以为会直至年华老去白发苍苍,如今竟然天人永隔,再聚首时只有在住星神宫了。

“那大哥呢?他不可能只留下一把刀就凭空消失了吧?”哪怕事实残酷,如景也不相信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凯维抹了一把脸,抬头看了眼天色,“如果你们不避讳,我想我们可以去趟义庄。”

“义庄……”如景自是没什么好避讳的,却免不了疑惑,“匪人的尸体有何问题?”

“去了便知道。”凯维特意看了看阿勋。

如景推推神色呆滞的阿勋,“你还好吧?”

阿勋木然的望着她,诚实道:“我的心乱糟糟的,说不出来自己好还是不好?”

如景心疼的捏捏他冰冷的手,“累了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阿勋整了整呼吸,“不用,去义庄吧。”

一行人下了山,凯维领着他们走进临时搭建的营地,所谓“义庄”亦不过是一顶简陋的帐篷,守卫的士兵见到凯维马上躬身行礼,他挥手遣退他们,撩开门帘,“请。”

阿勋和如景一前一后进入,凯维放下门帘掏出布巾递给他们遮掩口鼻,潮湿闷热的帐篷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停了满地,凯维说:“大部分人的头颅已被割掉,我命人或埋或烧了,余下这些算是全尸。”

阿勋攥着拳头别开头去,他无法原谅那些发动袭击的人,更无法原谅在背后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屑那些所谓至高无上的权利,何况是掠夺得来的?他从来不知道当爱变成恨会让人那么痛苦,那么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他宁愿被刺杀的人是自己!他本来就是多余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存在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如景偎近他,拍拂他僵硬的背脊,希望他别太自责……悲剧发生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也没有任何帮助。

凯维当向来文弱的王子殿下不堪忍受,布巾下咧嘴冷冷的笑,接着说:“麻烦二位留意看尸体上的伤口。”

如景依言仔细查看,死尸大多双目鼓凸,模样极其扭曲且狰狞,仿佛死前受到什么巨大惊吓,因此一个个死不瞑目。

“他们身上几乎都没有伤,致命伤全在头部范围之内。”如景越看越好奇,禁不住弯下腰伸手去碰尸体。

“如景。”阿勋拉住她。

凯维见状摘下佩剑将一具尸体的脑袋顶偏,露出颈脖上的血洞,“左掌宫好眼力,这些人无一列外均是扎中头部一箭毙命,快狠准,手法利落,伤口整齐干净,他们的衣服都没有溅上血污,可谓高手中的高手。”

“大哥手下有这样的用箭高手?”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凯维解释道,“清理土匪尸体的时候,很明显的区分为两类,一类经过搏斗致死的略过不提,另一类全都身首异处,伤口和这些一样整整齐齐,一刀割下,毫不犹豫。”

“这意味着什么?”如景莫名振奋,阿勋跟着双眼一亮。

凯维则反应平平,淡道:“陛下有可能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救走了。”

“为何是‘身份不明的人’?”阿勋敏锐的听出其中蹊跷。

“那名用箭高手行事非常谨慎,事后取走了所有的箭,这般不留痕迹摆明了不愿泄露身份。”

“……”阿勋讶然。

然而如景才管不了许多,径自雀跃的低呼:“所以,大哥没有死,对不对?”

凯维没她那么乐观,“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到处打探陛下的下落,但那群人却从未出现,哪怕只是捎个口信也没有。”

如景马上反驳:“也许大哥重伤昏迷,没机会表明身份,他们无从知晓,怎么给你捎口信呢?”

凯维说:“就当陛下昏迷不醒,就当他们对陛下的身份一无所知,可有人受伤总归需要医治,我将摩罗撒所有医馆都寻访遍了,没有任何一家接诊过外伤病患,药铺里的外伤药同样无人问津,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也许……也许他们随行有懂医术的呢?”如景自己说着说着底气开始不足。

“往好处想当然希望如此,若往坏处想,是否陛下已经重伤不治……”

阿勋面无血色的喝止凯维:“别胡说,大哥绝对没有死!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杀人的手段凶残毒辣,岂会带走一个将死之人?太不符合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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