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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图画院小记(39)

作者: 云山青 阅读记录

她只得用左手托着右手的胳膊肘,一抽一抽地往外走去。

从小到大,即使是爸妈,都没这样打过她,为了这劳什子的转正工作,挨打也挨打了,骂也被骂了,死也死了两次了,手还这么的痛……

心下的委屈随着步子的缓慢愈甚,心里便是越想越难过。

不知走了多久才绕过东厢房的院子,她顺着柱子缓缓蹲了下来,把身躯团成一圈,背靠素柱缩在在檐廊的隐蔽处。

唯独那手心却不敢放下,只敢直直伸着,试图让风能吹走皮肉痛意。

可身体还在随着方才的哭喊似还未回过神来,肩膀仍旧一抽一抽的,试图把眼睛睁大看得清前面的视线,可眼泪却止不住往下。

连眼泪也和自己反着调,她心下愈酸,身子也越缩越紧,盘成一角全然被柱子挡住。

“把药抹上。”

崔蓁把脸埋在膝盖里,模糊中,听到了熟悉的温玉相扣声。

她手指摸索了几分,婆娑着眼抬起头来。

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脸,再接而视线才渐渐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摹写

出自南齐画家谢赫著作《画品》,自六法出现以后,中国绘画进入理论自觉时期,后代画家把六法作为评论绘画高低的标准。

☆、解释

“阿徵?”少女的声线还带着哭腔,隐隐还有几分极不相信的语气,“你不是走了么?”

对面的少年倒也一顿,抬头去寻少女哭得红肿的眼睛,语气柔软:“没有走。”

他动作并没停下,手里的青瓷瓶上是青青软软的化淤膏,凉意才触到崔蓁的手心,崔蓁“斯——”地一声,眉头皱在一处,身子一缩,但她掌心并未逃离。

刺痛忍了片刻过去,便觉得清凉舒适开始蔓延,方才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也减少了许多。

崔蓁这才抬头去看沈徵,他正一脸严肃地仔仔细细给她抹药膏,她此刻只能看到他圆圆的头顶。

他不似临邑城别的郎君那般,盘头发要编发或换个什么复杂花样,要不额前留几缕,显示出少年人的风流不羁来。

他束发规规矩矩,只用了一根刻着不知是什么图腾的玉扣扣住发髻,便显得整个后脑勺都圆鼓鼓的。

像是····

像是阿柴的脑袋。

崔蓁不知怎的就冒出了这个念头,想着想着便先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沈徵微抬起头,见少女脸上虽还挂着泪痕,但笑意已经破开了她方才阴郁的情绪,他自今早来时的忐忑才稍稍落了些。

崔蓁因自己的胡思乱想,把方才的烦扰都抛至九霄云外。

怎么说,沈徵都暂时抛弃小女友回来给她带药了,做为朋友已经仁至义尽,自己怎么也不能太过分了。

崔蓁另一只手从沈徵手上拿过那药瓶。

“阿徵……不对。”崔蓁摇了摇头,不能叫的太亲切了,要是人家女朋友听到后该生气了。

“沈郎君,我自己来吧。”崔蓁站起身,独留沈徵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僵在原地不动。

方才···方才……她唤他的是···沈郎君吗?

“沈郎君”

他竟从未如此刻般讨厌过这个称呼。

她一定是很生气,才对他生疏至此。

此刻的惴惴不安,比方才更要强烈,强烈到甚至让他害怕。

站着的崔蓁丝毫没意识到沈徵的情绪有变,她正陷入在另一个自我问题的纠结中。

阿徵明明和小女友走了,怎么知道她挨打了呢?

又如何做到还能随身带着药?

她见那还蹲在地上的圆溜溜脑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奇心不能太重,别影响人家感情了。

“崔蓁,你没事吧。”远处刘松远的声音把二人各自翻飞的思绪堵住。

“你门怎么也过来了?”崔蓁见刘松远也行色急切,身后跟着的夏椿更是满脸愁云。

“你那神嚎鬼哭的,整个图画院都听到了,要是我们再听不到,那真的是聋了。”

刘松远见崔蓁手里握的药膏,他才收了担忧,桃花眼里又泛起春光潋滟,反松懈身子揶揄道。

“明成你都把你这最宝贝的青宜膏拿出来了?”

沈徵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但未对刘松远的打趣做出反应,他视线停在崔蓁手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松远见二人都未搭话,他桃花眼里的波光停顿,左右仔仔细细来回扫视两人,发现他们的神色都有些不对。

今日这究竟是怎么了?

“去不去清风楼吃酒?咱们也有多日未聚在一起了吧?走走走。”刘松远搭上沈徵的肩,推搡着把沈徵往前。

倒是崔蓁站在原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