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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79)+番外

姚荡压根整理不出个所以然,她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去站在局外冷静审视一切,只能任由这一团乱麻自生自灭。之后的时间里,整个厅堂都弥漫着一股虚伪气息,她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君臣其乐融融的画面。

所有人都堆着笑,爹甚至还满脸慈爱地告诉她——待在外头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想家人了就抽空回来看看。

呵,就像四哥之前那封信里说的一样,她把兔相公伺候好了,立了功,爹松口了,就连那些兄弟姐妹也全都因为方才六姐的事对她和颜悦色,只差没唤上一声“姑奶奶”。她有些迷惘,如果连血亲都可以这样,那这世上究竟还有谁值得挖心掏肺去对待?

她走神得太厉害,几乎是彻底把自己抽离在外。大伙笑,她也笑;大伙跪,就跟着跪。直到所有人都走了,钦云府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姚荡依旧在神游。

“姚姑娘,我家爷在同你说话呢!”眼见十三荡从下午起就不太对劲,这会都已经用晚膳了,还像是丢了魂般,又旦忍不住了。他家爷都已经不厌其烦地唤了她好多声,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般,连吃个饭都是一粒粒地挑着米粒往嘴里送。

伴着叫唤声,又旦顺势轻轻推搡了她下,幸好,总算是把她唤回了神。

“说话?说什么话?”

她傻乎乎地咬着筷子,扑闪着眼瞳看向苏步钦,那模样透着几分娇俏,他没太计较她的走神,反倒是支开了又旦,问得小心翼翼:“还在想你六姐下午说的那些话?”

他以为,她还在介怀下午的事。苏步钦亲眼见过她蹲在姚府门口,灰头土脸的,含着泪擦拭她娘的牌位。他想,她娘亲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

“那个啊……没事啦,反正也习惯了。”姚荡颇为牵强的拉扯出一道干笑。怎么会没事?她常觉得,如果她不是那么没用,说不定娘的牌位就能被供奉进姚家祠堂,又说不定娘也不会那么早死。

“他们常这样对你?”

“唔,其实也还好,只要别挑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出现就好。”她回得很认真。

苏步钦忍不住摇头叹笑,“傻瓜,谁心情不好还会写在脸上。”

“会,我们家的人都会。像我爹,他心情不好,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蚊子,看见绿色眼睛还会充血;六姐就更容易分辨了,她讨厌人家跟她抢东西,生气的时候会斜眼看所有人……”

她越说越兴起,滔滔不绝地像在跟人分享这些年收集来的秘籍。然而,仅仅只是聆听,苏步钦便觉得心在暗抽,是要经历过多少次的迁怒,才能总结出这些?他眯了眯眼瞳,不想再听她用若无其事地语调说下去,忽然打断道:“那你身上那些伤,也都是他们弄的?”

“咦,什么伤?”

“刚住进钦云府那天,给你上药时,瞧见的那些伤。”

经由他的提醒,姚荡的记忆才慢慢复苏,犹豫了片刻后,她仍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就小时候打闹时留下……”

“我会让他们还的。”

“欸?”很显然,不管姚荡怎么掩饰,他心里早就有了认定的答案。让他们偿还,曾经她也这么想过,只是渐渐,意识到自己没这个能耐,也就不再去想了。可当被苏步钦提及时,那种透着阴森仿若宣誓般的话语,并未让姚荡觉得受宠若惊,甚至是有些害怕。

他的眼睛向来都只承载着纯澈,不适合这种阴沉沉的色彩。

可是很快,姚荡开始怀疑方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再次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时,仍是让人一览无遗的清澈,他就这么坐在她跟前,支着头,噙着笑,一派恬然。

她想探究清楚,苏步钦却无意再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不着痕迹地就绕开了,“太沉重了,换个轻松点的话题。姚妃娘娘下午说的是真的吗?你和苏步高是两情相悦?”

“……没想过。”她支吾了些会,那时候只觉得如果所有人都这么希望,那就顺理成章,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没有去想过,只觉得就算生活一辈子也不会太痛苦。

这算什么回答?他以为名门望族之后与皇子订亲,通常都只是些政治因素,可如果真是有情……“那他对你呢?”

如苏步钦所料,姚荡略显呆滞地摇着头。

他有些哭笑不得,明白就算想把问题深入化,也不可能找到突破口,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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