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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50)

顾清霜点点头,裹着被子坐起来:“可有耽误皇上正事?”

萧致一哂,手指敲了下身边摞起来的一摞奏章:“什么都没耽误。”跟着又说,“太医来看过了,伤不算重,但需好好养着。这些日子你便乖乖在碧玉阁待着,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

不等她有反应,他的手拂过她耳边鬓发,带着几分宽慰:“若是自己待得闷了,让人来告诉朕,朕去陪着你。”

她双颊一红,死死低下头去,声音窘迫:“臣妾……臣妾可以抄经礼佛,不会闷的。”

“真的?”萧致眼中漫出促狭笑意,凑近到她耳边,“那是谁说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千福寺的?”

她自是一下子想起这话从何而来,一记粉拳捶在他胸口。他蓦地大笑起来,清朗的笑音回荡殿中,她气得面红耳赤,匆匆扯来放在床脚的衣裳穿上,便要下床:“臣妾要去向太后娘娘回话了!”

他笑声不止,但见她理好衣服草草一福就真往外走了,又忙站起来,从背后将她一环:“小尼姑脾气还挺大。”他下颌抵在她肩上,声音轻轻的,“从颐宁宫出来着人来给朕回话。若半个时辰不见人来,朕便去找你。”

她应了声诺,又听他含着心疼说:“你得知道顾惜自己。”

他开始真的在意她了。

顾清霜按着心神,点一点头:“好。”

而后她转过身,又朝他福了福,便告退离开了。阿诗等在殿外,见她出来神情一松:“娘子可算出来了,太后娘娘那边……”

“这便过去。”顾清霜道。

阿诗嗯了声,扶着顾清霜往外走去。

颐宁宫里礼数严谨,平日里小嫔妃们去问安,都是步入院中便可见宫人们林立廊下,老资历的嬷嬷们个个不怒自威,让人不自觉地绷紧心弦。

今日,主仆二人入了院门,却见院中出乎意料的空荡。唯殿门口立了位嬷嬷,顾清霜知道她叫墨竹,是颐宁宫的掌事,行至近前便福身:“竹嬷嬷。”

“才人娘子来了。”墨竹恭谨地回了一礼,“请随奴婢来吧。”

墨竹言罢,转身进殿。偌大的外殿之中也没留宫人,穿过外殿,更见寝殿也空荡着。

太后独自坐在那张金丝檀木的扶手大椅上,正自读着书,墨竹上前福身禀说:“太后娘娘,清才人来了。”她才抬起头。

墨竹自行去她身边侍立,顾清霜与阿诗一同下拜:“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打量着她,手中书册搁下:“罚也受了,绿头牌也撤了。清才人,有什么话要跟哀家说么?”

语中的那份玩味未加丝毫掩饰。

顾清霜仍跪在地上,只直起了身子,眼帘低垂:“臣妾谢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目光一凌,睇视了她须臾,才又开口:“起来吧,坐。”

顾清霜颔首谢恩,起身间,墨竹已为她搬了绣墩来。她低眉顺眼地落座,闻得太后边叹息边轻笑:“受了南宫敏这么多年的气,宫里突然冒出一个能跟哀家一唱一和的人,倒也有意思。”

顾清霜垂眸不言,太后的目光划过来:“适才去紫宸殿,皇帝与你说什么了?”

顾清霜如实回禀:“皇上给臣妾上了药,嘱咐臣妾日后不要再强出头,让臣妾好生养伤。”

“没了?”太后眉头微挑,提醒她,“你在紫宸殿里待了两个时辰。”

“……是。”顾清霜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臣妾受伤体虚,小睡了一会儿,适才才醒。”

太后似有一怔,俄而又笑说:“有意思。”

这话倒真让顾清霜有些没听明白,便不妄言,也不追问。

太后兀自思量着什么,眼底始终若有所思地含着笑意。过了良久,才又含笑看向她:“回去歇着吧。皇帝既要你好生养伤,你就乖乖听他的。哀家和荣妃那里的问安,你都可放一放。”

顾清霜离座深福:“诺,臣妾遵旨。”

“去吧。”太后摆手,说着已又将书拿起。顾清霜见状,无声告退,带着阿诗退出去。

墨竹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待她退出寝殿,又退出外殿,才上前了两步:“太后娘娘这下心情好了?”

“呵。”太后轻哂,“你若成了太后,还要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烦得连续三载不得安寝,如今见了她,也要高兴。”

“是。”墨竹好笑地欠一欠身,又将笑容敛去,“只是……”

太后的视线从书册上移开,睇向她。

墨竹不敢再迟疑:“只是皇上勤勉,从不曾白日里让嫔妃在紫宸殿留宿过。奴婢担心,这一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能与南宫敏一争皇帝心里的位置,她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太后摇摇头,接着读书,“但这与哀家何干?只消不耽误政事,皇帝爱宠谁就宠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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