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宫阙有佳人(27)

  那宦官拱手:“诺,臣这就去。”

  婉嫔这才放他走了,自己也走得快了几步,跟上御驾。

  御辇上的天子没什么神情,似是随口一问:“妙然?”

  婉嫔浅怔,即答:“妙然是千福寺的一位女尼,年纪还小……十四五岁吧。臣妾年前去见了她一回,觉得投缘,昨晚便又请她来坐了坐,结果就听她说……近来一位与她交好的女尼,也是妙字辈的……去做苦活浆洗衣服,她陪着一道去了。”

  她说着苦笑了下,语中添上几分唏嘘:“她们一心礼佛,倒不叫苦。臣妾这个俗人看她手冻成那个样子却不忍心起来,便着人寻了些霜膏给她送去。”

  婉嫔说罢,不露痕迹地睇了眼皇帝的神色。皇帝面无波澜,只应了声:“嗯。”

  婉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暗自揣摩圣心,提心吊胆。

  过不多时,皇帝开口:“行宫比宫里更冷一些,你房里的炭也该烧足。”继而一唤,“袁江。”

  袁江忙上前听命,皇帝道:“你着人备些炭,给千福寺那边送去。”

  袁江自明其意,应一声诺,便叫了个得力的手下去办。

  晌午时分,顾清霜与阿诗回房小歇时,就看到门口放着一方锦盒,还有一篓炭。锦盒里装着些霜膏,该是婉嫔送来的,炭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就不得而知了。

  午后再去浆洗衣裳,到了暮色四合之时,院门口又有一宦官现了身形,然他并不说话,好似只是找人找错了地方,张望几眼就径自离开。

  这也是婉嫔的人。

  阿诗与顾清霜对视一眼,皆竖起耳朵静听。

  不多时,又有脚步声渐近,二人都没有回头,仍旧搓着衣服,阿诗如若寻常抱怨般开口:“姐姐行事也太矛盾,既为忘了观文侯来苦修,又何苦还日日为他抄经?这白日里抄经忘却,晚上又抄经回忆,什么时候是个头?”

  顾清霜声色皆淡:“谁说经是为他抄的?”

  阿诗不忿反问:“不是他还能是谁?”

  顾清霜仿若未闻,沉默了一会儿,哑笑出声:“但你说得对,是我行事矛盾。我来苦修,想忘了的人也不是他。”

  阿诗轻嗤一声,抡起木板用力击打脏衣。忽而猛地回神,霍然看向顾清霜:“苦修也不是为他?!”

  一句话间,脸上血色褪去:“那……那……”她满目的惶恐与费解,“那是皇……”

  顾清霜的目光扫过去,她立时噤声。噎了一噎,还是忍不住说下去:“只有一夜啊……”

  顾清霜依旧清清淡淡,眉心藏着愁苦:“要记住一个人,有时一眼都够了,何况一夜。”

  “可是……”阿诗直惊得舌头打结,“既如此,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进宫去……”

  “千福寺是什么地方,这种事说出去,史官落笔,便是恶名。”她面无表情,声音决绝却温柔,“好好的一代明君,不能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毁了。”

第13章 温柔谋算

  少女心事,柔肠百转,温柔万千。

  她轻声说完那句后,四下里就静了。只余冷风簌簌地刮着,仿佛相思人深藏心底的哭声,呜呜咽咽,又抓不着。

  院门外,袁江无声地抬眸,睃了下皇帝的神情,便又低下眼去。

  萧致吸着凉风,又徐徐地缓出来,怔怔向前迈了一步,又触电般回神,摇一摇头:“走吧。”

  他转身离开,靴子踏过院外的残雪,引起轻微声响。

  阿诗听着声音远去不禁愣住,仍未敢贸然回头,小心轻唤:“姐姐?”

  顾清霜一时也无法判断外头留人没有,极轻微地摇了下头,阿诗即刻会意,不再多言一字,专心地继续洗衣。

  一直忙到亥时,衣服才算洗完了,二人又一起将衣服挂好,终于得以回房歇下。临近房前,顾清霜抬眸便见屋中灯火微弱,该是点燃了一盏油灯,蹙起黛眉,隐有责备:“可是你晌午读经后又忘了熄灯?这样烧上一下午,要白费不少油。”

  阿诗顺着她的话茬说话:“我记得是熄了的……”边说边伸手将她扶住,“姐姐这几天都累得狠,今日婉嫔送了些药来,姐姐睡前敷上。明日也晚些过去,我去行宫请位医女过来看看姐姐,好不好?”

  顾清霜摇头,声音疲惫却沉肃:“我是在苦修,这样娇气还顶什么用?你不必担心我,自己别累着便是了。”

  说话间已至门前,阿诗先一步走上前去推门,门中情境刚映入眼帘,她蓦地惊退半步,被身后的顾清霜反手扶住。

  下一瞬,阿诗张惶下拜:“皇上圣安……”

上一篇:情郎是皇帝 下一篇:那该死的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