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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21)

  顾清霜暗自揣摩着前后二者的分别,忽而又有脚步声传来,拉回她的神思。

  一宦侍正上楼来,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里盛着个不算小的陶罐。途经二楼,他并没有停,脚下一拐直奔三楼。不多时,顾清霜隐隐听见三楼响起禀话的声响:“方淑人听闻皇上被大雪阻了去路,着臣给皇上送一壶温酒来暖身。”

  话音刚落,男子沉喝响起:“佛门净地岂可饮酒?滚。”

  这是心情不好。

  方淑人,婉嫔……

  顾清霜兀自又抿了口茶,余光睃见那宦官头也不敢抬地下了楼来,不急不缓地搁下茶盏,开口叫他:“这位施主。”

  那宦侍脚下一顿,侧首瞧见是个女尼,忙上前几步:“师父有吩咐?”

  “不敢当。”顾清霜的视线落在他托盘中的酒罐上,“这酒,施主搁下吧。”

第10章 酒后情迷

  那宦侍不禁一愣,略作迟疑,约是觉得不必多管闲事,便走过来,将酒与托盘一道搁在了顾清霜手边的小桌上。

  顾清霜看看他已冻得泛红的手,慈悲为怀道:“雪夜天寒。贫尼刚下山取了炭,来时放在了楼下。施主不妨下去取些,再同他们借个手炉,拿着回去吧。”

  那宦侍拱手作揖为谢:“多谢师父。”

  顾清霜不再多言,那宦侍就退了下去。她很快就听到几句隐隐约约地对话,那宦侍依她所言与御前宫人借了手炉离开。

  她缓缓地又将余下的半盏茶喝了,抬手碰一碰案上的酒罐,已是半凉了。

  她偏头想了想:“楼上可有炉子么?”

  身边的宦侍滞了滞,不解其意,如实回话:“只有一方小炉,可闻些茶水。”

  顾清霜点点头,起身端起托盘便提步走向楼梯。那宦侍赶忙跟上:“妙心师父……”

  “施主不必跟着。”她回眸莞尔,“这天着实是冷,我上去劝皇上两句,很快就下来了。”

  说罢她不再等他反应,径自石阶而上。那宦侍终是没跟着她,她就猜楼上该是也没留旁的宫人侍奉才是,真是合适得很。

  登上最后一层台阶,再走两步,房门就已在眼前。顾清霜没有叩门,直接推门进去,房门“吱呀”声刚响,眼前怒语已至:“出去!”

  话刚出,他抬头,看清门口的人,嗓中微噎。

  “妙心师父。”皇帝强自缓和神情,舒了口气,“师父有事?”

  门口的人亭亭而立,直视着他:“贫尼听闻有人为皇上送了热酒暖身。”

  他不由锁眉:“师父是出家人,清规戒律理应清楚。”

  顾清霜淡淡垂眸,不急着答话,先回身阖好了门。而后她提步上前,直至走到他身侧,将托盘放在书案上。

  温酒的小炉就在两步开外的地上,炉边有随时可用的铜壶。她拿起酒罐,背过身,自顾自将酒倒进铜壶,这才开口:“清规戒律是为救苍生,不是拿来害人的。”

  说罢,素手已将铜壶拎起,放在小炉上温了起来。

  她站起来,转回身,淡泊地立在他面前:“若逢天灾,民间寺院皆会敞开寺门,接纳灾民。倘使灾民中有孕妇,为保孕妇平安,寺院破戒杀鸡宰牛为孕妇补身也是常事。施主觉得,这是善是恶?”

  他似有些不耐,口吻不咸不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是大善。”

  顾清霜点点头:“今日天寒,贫尼适才从外面进来,只觉冻得五脏俱冷。这样寒气侵体,回去恐难免大病一场。”

  她说着回头瞧了瞧,手悬在铜壶上方试了下酒温,见还不太热,才又继续道:“可施主乃是天子,举国大事都等施主决断。一场大病,总不免要免朝三五日,这三五日里贻误政务,指不准就有人命牵涉其中——那施主觉得,饮上几口热酒,免去一场大病,虽破了佛门戒律,但是善是恶?”

  还没说完,他已支着额头,拇指揉起了太阳穴,眉头蹙得更深。

  安静片刻,却气笑了:“你这尼姑,话也太多。”

  她似有一瞬的局促,脸颊泛红起来:“贫尼既入千福寺,逢年过节办的便是为国祈福的大事,自没有眼见一国之君有患病之危却坐视不理的道理,今日之事换做寺中旁人同样要劝。施主不必嫌烦,待这酒温好,贫尼就告退了。”

  他轻嗤一声,低头继续读书,懒得理她的模样。顾清霜抬眸看看,却见他唇角勾着一弧笑,已不是方才那心情不爽的样子,显得清隽潇洒。

  她又等了等,待酒热到恰适合入口的温度,便将铜壶拎了起来。又去窗边的矮柜上取了只干净的白瓷盏,斟出一盏搁到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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