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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佳人(144)

而后宫中一连数月的风平浪静。皇帝果然没再去见晴贵人,顾清霜实实在在地成了宠冠六宫的那一个。一个月三十天,少说也有十五天是她伴驾。

她依旧不信他,也依旧享受与他相处的过程。有时细品起来,这样的心境颇是让人割裂,但反过来想,他对她大约也差不多。

再翻过年关,便又是大选之年。三年前的大选在三月时就已结束,今年礼部择定的殿选吉日却在四月。于是秀女们就在三月的春意中先住进了毓秀宫里,由尚仪局的女官们教习宫规。

一时间她们虽还不能同后宫走动,宫里也还是热闹了不少。各宫都免不了好奇地去毓秀宫打听几分,瞧瞧哪个秀女的才貌最出挑,哪个又有家世倚仗。

怀瑾宫这边,小禄子也去毓秀宫走动了几番,回来后先将几个风头最盛的秀女的情形与顾清霜说了个大概,又抑扬顿挫地说起了一件趣事:“这些个秀女也都是心思灵巧的,宫里近两年的事情都已在毓秀宫传遍。人人都说柔贵姬娘娘国色天香,这才让昔日长宠不衰的晴妃黯然失色了。”这种传言听得顾清霜有点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爱听这些传言的一个。那时候在尚仪局里,她们这些当女官的说起宫中嫔妃无不头头是道,可其实大多数人一年里也见不到嫔妃几面,不过是聊来解闷儿而已。

如今,她倒也成了旁人茶余饭后解闷儿的谈资了。

顾清霜自是没心思计较这个,手中正缝制的香囊收了尾,又好好将下面坠着的流苏多缝了几针,缝得结实。

予显快八个月了,前几日不知怎的突然灵光乍现学会了爬,接着便开始在懿太妃宫中到处折腾。他又总对晃晃悠悠的流苏感兴趣,若懿太妃坐着,玉佩、香囊的流苏垂下去,他爬过去就要抬手拽。

懿太妃身边的大宫女私下里跟顾清霜笑说:“太妃娘娘近来被拽坏、扯松的流苏,没有十条也有八条了。”

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味道,这大宫女有意无意地透给了顾清霜一个讨好懿太妃的机会。

这大半年,顾清霜原也将懿太妃的性子摸熟了。她确是个严厉的人,不仅不拘言笑,平日行事也小心。最初的时候,她觉得皇帝将孩子交给她养,就是为方便来日另择养母的,顾清霜来看孩子时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后来皇帝放了话,说顾清霜来也无妨,她才不再阻拦。却依旧谨慎地避着嫌,顾清霜若备厚礼给她送来,她一件也不会收。

如此这般,顾清霜唯一能让她收下的东西,也就只有自己亲手做的那些了――有时是一两道点心,有时是些绣活。可以将心意表达到,却绝不能昂贵。

顾清霜循着她这份心思断断续续地送了大半年,才总算与她熟络了几分。月余前,她难得地与顾清霜说了几句温和体贴的话:“做母亲的没有不记挂孩子的。皇上如今这样做,你们心里都苦,但你也莫要记恨,这是为了孩子们好。你瞧现在这三位皇子都还活得康健,不像先帝那会儿,孩子们倒是都由生母带着,可有那么多夭折得不明不白。”

这番道理,顾清霜本也懂得。便借着话茬谢了懿太妃的提点,次日又试探着备了份略有些厚的礼来谢恩。

结果懿太妃还是不肯收。

顾清霜只得继续“投其所好”下去,在懿太妃跟前充个手巧又柔顺的晚辈。殿选那日,她也陪在懿太妃身边做了一整日绣活。傍晚时前头忙完了,卫禀听说消息进来回话,说这回只留了四位,且几乎都是荣妃娘娘的意思。

“荣妃是个贤惠的。”懿太妃低头打着络子,听言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又问,“立后之事可有说法了?”

“立后?”顾清霜一怔,侧首看她,懿太妃拧起眉头:“你没听说?”下一瞬便反应过来,“是了,皇上没正经提过,我也是前两日去太后娘娘那里偶然听了两句罢了。”

顾清霜这才恍惚反应过来:“是……循常理说天子继位便要大婚立后。像皇上这般继位早的,及冠之年也该立后了。”

而如今,皇帝都二十六了,中宫却还一直空着。

懿太妃淡淡道:“早些年,荣妃原是皇后的人选,只是皇帝执意不肯,才姑且册了妃。后来几年才知道,皇帝该是那时候心里就装着南宫氏了。待得窗户纸戳破,他又一门心思要立南宫氏,谁劝也没用,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而如今,南宫氏已被废黜,昔年的情分烟消云散。趁着大选,终是有朝臣提了立后之事。

懿太妃说,朝中对这事的说法无非两种,一方觉得荣妃既然当年就是皇后人选,又掌权多年,直接立后最为合适;另一方则说若是继后,以嫔妃册封也还罢了,可当今圣上尚未大婚,元后怎好是抬妾为妻?于礼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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