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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同载酒(65)

作者: 听风起云落 阅读记录

刀口狰狞看着吓人, 她倒抽口气, 用棉布沾药酒给他轻轻点擦, 抬目审视他脸色。

擦拭药酒其实和伤口撒盐感觉差不多, 总之就是铩的慌,那种疼钻心。

江月白本来浮着笑的脸这会子煞白一片, 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就连额前都疼的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她存心的, 倒药酒在手上, 搓搓捂上去, 不怀好意道:“受不住就喊出来。”

江月白咬牙,未答话。

她将药酒收起来后,才把止血散和止疼散给他敷上,支着下巴看他半天, 问,“疼吗?”

江月白疼的右手一下一下搓着被面,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囫囵着勉强同她笑了下,“不疼。”

秦楚佩服,心道这样都能咬牙忍下去,委实英雄。

委实英雄的江月白咬咬牙,疼的眼中泛出两滴泪花,亏得他双眼覆着粗布,泪珠子洇在粗布里,没人看见,疼哭这种事,有些丢人。

她见他也不怎么怕疼,顿觉无趣,随手簪簪头上的珠花,一本正经的问他,“前些日子相里药师给先皇医病,同我提起些事,都是我不记得的。他说,我眼眶子里头这双眼睛,是你的。”

江月白忽然攥紧了被面。

她把他的动作都看在眼里,略笑了下,“我还听说,我原本的眼睛,是被秦琬弄瞎的。”

他终于不能继续回避这个话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同她说。

秦楚低下头,去勾缠裙带,唔声道:“你已经把眼睛还给我了,现在我看花儿是花儿,看草儿是草儿,本不该再挑生事端找秦琬的麻烦,但其实我这个人是个心眼比针鼻还小,凡事都会斤斤计较的人,所以就来了胡襄城,想找你讨一个说法。”

他说,“你不是。”

她愣怔,“你说什么?”

他一只手臂垮在她肩膀上,虚弱无力的样子。

窗口菱形的光带洒在两个人周围,斑驳静谧。

“阿楚,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不是那样的女子,你是个豁达通透的性子,我心悦你许久,有十六年之久,你要同我讨什么说法呢?”他俯下来,抵着他的额头,距离促狭,“阿楚,同我成亲吧,我们阴差阳错几次,我再也不想你离开我了。”

她扶他躺下,关切道:“你有伤在身,成亲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就留在这里守着你,我不走,你放心罢。”

他听她说的话很是熨帖,老实的躺下来喃喃,“阿楚,真好,我喜欢现在这样。”

她答应着,“你喜欢就好。”

虽然嘴上说的都是甜言蜜语,她心里想的却是昨晚上黑衣人说的最后那句话。

让她去废弃的粮仓看看。

她觉得事情不简单,为了能找到机会一探究竟,只得先在陈宫里安置下来,既然江月白很希望她陪着,不管是虚情还是假意,都正中下怀。

临江来送补气血的汤,看见江月白已经躺下,君后也起了身,便把补血汤往桌上一放,忙揖礼,“主子,宁国公主,圣安。”

见临江来了,她正好脱身,便起身理理衣裳,“本宫很是圣安,只不过你家主子不怎么圣安,你小心伺候着,本宫去换衣裳。”

昨儿打晕侍婢夺了人家的衣裳,她这会儿还是个侍婢打扮,手臂又受了皮肉伤,忙乱之间只能胡乱包了下,血迹混着衣裳已经粘实肉/皮,不泡一泡怕不好清理。

临江忙说是,叫上两个侍女去伺候她。

到了偏殿,她才发现侯着她的女使,是她昨儿晚上打晕的那个。

这真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她暗自思忖,心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月黑风高夜,脸也看不清,权当不认识,便一头扎进屏风后头。

浴桶里早就备好了热水,侍女跟她进来,笑着替她宽衣解带。

触及她手臂上的伤口,侍女很是心疼,问她,“君后,您疼吗?”

她摇头,说不疼,“就是锈住了,不大好往下揭。”

侍女偷笑,“君后,您就别同奴婢说这种话了,奴婢伺候您都快一整年了,知道您疼,就是嘴硬。”

她皱眉,没好气道:“你这个婢子怎么这么没有尊卑?”

“是是是。”婢子连连迁就,用金丝剪剪开她手臂上的衣服,絮絮叨叨,“侍茶知道了,这就闭嘴。”

她乜她,“你叫侍茶?”

侍茶连连点头,“君后,您忘了?奴婢是楚云宫外殿伺候的女使。”

她说不记得,心里对昨晚上打晕了侍茶的事情多少有些愧意,摆摆手道:“我泡一泡,你出去守着吧。”

侍茶嗳一声,捧着衣裳出去了。

屋里头热气氤氲,她把自己整个儿泡进浴桶里去,躺在满是花瓣的水中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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