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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120)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陆海用我来拯救他的婚姻,可是我的婚姻,那幽深的未曾满意,那生命牢固或者漫长冗久的日子,不变的原则和最终的变老沧桑的过程,需要保持我青春的方式得以纪念。”她知道爱里需要忠贞,固执,远远地相爱,她也相信,婚姻容易把一个女人在一瞬间变为公主或者老女人,就像政治与权力会吞噬掉一个男人,让他忽然之间增添白发和雪茄的长久沉默。

她没有说话,当她想咆哮的时候,洗完衣服拖完地做完饭,她在心里默默念叨,如果陆海是自己的孩子,她亦不愿意今后在婚姻中忍受女人的这种对待。这是她唯一、最终能让自己释怀的方式,这天下午,她从陆海过去的包里找出一些东西,有一支棕色的手表女儿拿着玩,于是放在了床头柜上,她看过他过去的照片和旧的衣服,感觉自己也像捡垃圾一般有稍微的恶心。过去她成为小媛在不同的人身边逗留从未有过这种恶心,毕竟也是有选择的,可如今她成为了母亲,成为婚姻中的一个女人时,竟然对特定的“丈夫”的行为有了迷雾般、非理性般的挑刺。她对他的过去都产生了恶心和讨厌,认为只要是他过去同别人用过的东西,上面都是第三者的肮脏。所以说,有什么绝对的价值标准呢,从来都不曾有过,像欣悦这样的女人本来是柔软地就该像青楼的歌姬,从不有什么硬性的脾气,世俗的观念才对,可越是这样的人越忠贞起来,就如同从闹市拉回到了隐遁的小岛。

“这表,是只旧表?”他重新回到案发现场,那卧室总引诱他进去。

他肚子一人,鬼鬼祟祟看那残破的结果,他不敢吱声,生怕把第二段婚姻也打破,他宁愿背负也不愿说出来。他在单位上是个一表人才的君子,回到家里,就是这样的事实情况,他穿着短裤,戴着眼镜,他仔细看着手表,感到全天下的手表是不是都是长成这个样子。

“这表的主人,是谁?是一个男人?他来过家里?他是谁?他为什么留下这只表?……想对我发出挑战?”他气得牙痒痒,真的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再往下想,他就会残暴地把手表摔烂,然后在孩子面前大吵一架,甚至是把孩子吓哭,吓得惊悚乱叫。

可是吓哭孩子和真正的遗弃她,哪一个更甚?他走回客厅,把手表放在原位,他坐在餐桌上,过了一会儿又坐回沙发,又过了一会儿,他回到阳台上给植物浇水,他听到外面的雨滴敲打着玉兰树的叶子,每一片叶子都被这几个小时的雨水洗的锃亮。女人看到男人这个样子,以为和所有的昨天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她继续吃完饭刷碗擦地照顾孩子洗漱,然后回到床上开始祷告未来,如果在现世生活里无法解决的难题,要不就直接委托给信仰或者来生,也许是因为自己前世修行的不够好,甚至有时候,她主要忍受的能力和勇气来自于——如果她可以多忍受一些——那么女儿将来的婚姻或者可以运气更好一些,母亲承受过了,女儿就可以幸免,这不得不算作一种想通的方法,如果真有轮回和付出亏欠,这种她的境遇可以将更多的福气留给女儿,她将无比觉得幸运。

“理智也是一种激情。”她得用萧伯纳的这句名言安慰自己。

她脱下粉色樱花的日式半袍子,闻了闻床头杜松的香味,一张很旧的绘画上面散发的味道,然后顺手把手表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关闭了房间的顶灯,留了一盏夜灯,开始了睡眠,她不想有活跃的想象力打扰这雨水滴答的夜晚,虽然婚姻有时候就是阴暗单调的生活,日子就像爬满冰冷冷墙壁的外侧的常青藤,她亦像大地母亲一般为了生育女儿要日复一日,可是看到女儿的丝带礼物,一只矿泉水的瓶子上面捆着蛋糕店的丝带,女儿称之为喝了宝石水可以变为公主,而对着她大喊妈妈你会变成漂亮的公主而这一切都值得。她闭上了眼睛,她沉睡在日常复杂繁忙的家务活之后,终于得到了一点点芬芳的闲适气味,而不是满身油腻和饺子馅的味道。陆海看到灯灭了,临时十二点,他激动地冲进卧室,看到床头柜的那只手表竟然被收起来了,心里更如千刀万剐,他男性的自尊和女性的自尊其实是一样的,他男性的热爱和占有,婚姻的忠诚其实是一样的,他所有的感受和背叛的背负其实和女性是一样的,他以为只有男人有这种被抢夺排他性唯一性的身体和精神的爱抚有愤怒的资格吗,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的。

他转身出了门,冒着大雨,打开了曾经摔坏又被用蓝色隔电胶布粘好的门框。他非常直接的下楼,从陈旧,老去的楼道三楼晃晃悠悠下楼,临近十二点,他踩着小羊皮的一双鞋子不管外面的雨水多么瓢泼,而冲进了无人问津的深夜大雨的道路。他开车,然后一路开一路迷失,他像小孩一样,对深刻的感情有过投入和奔走,就算有了私心,有了封建传统的想法,也是上一代人乃至整个时代社会赋予他身上的特征,他披着这些物质至上却内心单调,盼望真正普通的安全感的孤独的外衣,走在流浪的心路历程里,在大雨中,重逢了妍妍的那些不堪的忍受和伤害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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