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茑萝(6)

杨骁懒洋洋的,“营里有女人,何必绕这么远的路。”

张成海大嗓门的道:“统共就那么十几个,看都看腻了!也就那个叫萍儿的不错,可她是百长看中的女人,谁敢沾身?”

说完话,张成海冲守在门口的冯婆嘻嘻一笑,问:“冯婆,阿惠在不在?”

冯婆笑道:“在,在,一直等着您呢!”

“冯婆,也给我这小兄弟安排个小嫂子呗!”张成海嬉笑道。

来冯婆这里做工的,都是村里的媳妇嫂子,家里没有男人,又要养老人孩子,不得不委身出来赚活命钱。

冯婆笑眯眯的说:“不巧,现在屋里只有阿惠一个人,要不您先过去?老婆子给两位烧点热水,等晚些了,多来几个媳妇嫂子,再看您这位兄弟喜欢什么样的……”

“成,再给整些酒菜来!”张成海摸出一枚碎银,出手很是阔绰。

他拍拍杨骁的肩,给兄弟一个嘚瑟眼神,说:“哥们,我先去了~”

杨骁:“……”

“小军爷,您这边请。”冯婆弓着身子,将杨骁领去院子里另一间房。

屋门打开,里头昏黑一片,不知是不是杂物房改的,连扇窗子也没有,不过床褥卧具全齐,有桌有椅,冯婆点燃烛火,又端来茶水,哪怕没窗子,也比兵营不知好了多少倍。

至少没有某些人的臭脚丫子味儿。

杨骁直接在床上卧倒,抻了抻胳膊,甭管今晚有没有女人来,就这么睡一觉也舒服。最近操练得紧,据传齐国马上就要打过来了,这样的安稳觉以后会越来越少。且睡且珍惜吧。

“听军爷口音,像是渝北人?”冯婆问。

杨骁微愣,笑着坐起身,“瞧您一把年纪了,耳朵还挺尖,我家是渝北的,岚山村,您知道吗?”

冯婆回道:“我夫家一个妹妹嫁去渝北,不过去的是兰坡村。”

“兰坡村……”杨骁回忆片刻,轻轻摇头,“没听说过。”

说完一笑,自嘲道:“我出来时才十二岁,半大小子,周边几个村子也没混熟,一转眼都快十年了,也不知家里的老娘怎么样了……”

冯婆试着套话:“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照顾吗?”

“四个哥哥被抓去当兵丁,音讯全无,我走的时候,家里只剩老母亲一个。”杨骁苦笑,他平日里寡言少语,看到冯婆难免想起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冯婆又问:“即便兄弟不在,若有叔叔伯伯帮扶……”

“我父亲,连同六个叔伯,一起被皇帝抓去修皇陵,死在半路上了。”杨骁淡淡回道。

冯婆心中惊叹,真真了不得,家里连他一共五个男丁,再往上父辈又有七个男丁,阿萝若想一举得男,运道可不就在应这男人身上?

杨骁察觉到冯婆的目光异样,狐疑的看她一眼。

冯婆忙赔笑道:“您先歇着,我去外面招呼。”

说完话,小心翼翼关上门,便马不停蹄往阿萝家去了。

题外话:

天啊,我以为是个短篇,怎么写了这么久还没进入正题呢?我好着急啊!只能明天再继续了!

茑萝(四)

自从上次圆房不成,婆婆一连几天没有好脸色,因为接受不了儿子无法生育的事实,便往死里折磨阿萝,原来顾着村里的闲言碎语,顶多骂上几句,现在却时常拿着扫帚或是烧火棍往阿萝身上招呼,且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全要阿萝去干,即便活都干完了,也折腾出些事来,仿佛非得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愤怒。

阿萝总觉得,自己或许哪天会被活活打死。

她是不怕死的,她只是不忿,为什么她生下来要遭这些罪,被父母贱卖,被婆母凌虐,丈夫护不住她,连孩子也无法给她,这日子,这日子啊……唉,何时才是个头。

夜晚,阿萝整理好柴垛,打扫了厨房,又将公婆和志贵的尿壶尿盆涮洗干净,忙完所有家务,已是累得汗津津了。

她想洗个澡,却发现缸底的水见了底。最近婆婆为了磋磨她,用水格外厉害,半天不到就要用掉一整缸的水,然后再使唤她去河边挑水。

阿萝摸了摸左肩上的伤口,那儿刚刚结痂,只能用另一侧肩膀挑水了。夜路不好走,她身上又带着伤,婆婆明显是想叫她吃苦头。

阿萝心中麻木,正要出门,外头传来轻微叩门声。

她狐疑的走到院门前,透过门缝往外瞧——

是冯婆。

阿萝的心口一跳,忙向后望了望,公婆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两人应该歇息了,只是不知道睡没睡熟。

她放慢了动作,轻轻打开院门,压低声音问外头的老婆子:“冯婆,你怎么来了?”

冯婆低声道:“收拾收拾,去我那儿一趟,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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