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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宫柔妃(36)

山涛笑着出门,稽绍又跌进了沉思。

山月抿抿嘴,他没有回头,没有注意她还在,没有往日的柔情,他到底有了一份说不出口的什么心思?

不打扰他思绪,悄然出门。

蒙蒙细雨湿了衣襟,湿了庭院,湿了流光。

楼外楼的二楼西厅通常关着,客人再多,也不用作宴宾。今日破例厅门大开,几位清秀的侍女忙着燃香,搬盆花,摆放餐具。

傍晚时分,厅收拾得雅韵精致。正菜还没有上来,桌中简单的几盘小菜,细瞧,盘盘用心良苦,不似平常宴中所见的ròu鱼、海鲜之类,虽只是些蔬菜瓜果,可无几人见过、尝过。

这不着痕迹的细节,显示主人对客人的慎重。马晔一身白色儒衫,早早便到厅中待候。

客人来得不算晚,几位在朝中平时自命清高,不拉朋结党,洁身之好的大臣,见此接待,架子不免拿下几分。心中犹疑却不减,不懂这郭俊大人的密友为何突然宴请他们这群不得皇上恩宠的官员?

这楼外楼的主人,不是阿谀奉承的俗流,但也不是什么泛泛风雅之人。

阮湛之也在邀请之列,山涛与稽绍最后进来的,众人打过招呼,便纷纷落座。

孔综把盏。

正菜陆续上桌,清清淡淡,看不出一丝油花,入口却鲜美慡适,食者无不颔首大赞。

马晔很少动筷,微笑地摇着折扇,偶尔寒喧几句,只语不谈今日宴请的意途。

“马先生,听说你与郭大人是朋友?”座中一位放下筷子,耐不住好奇,先发制人。

马晔点头,并不躲闪,双眸坦荡,“确实不错。马某与郭俊大人是朋友,也想欲各位做个朋友。马某是生意人,大门对四方敞开,来者都是客。我不会细问吃饭的人付出的银子是来自贪脏还是辛劳所得,我只正正规规做生意,不赚黑心钱,客人是奸是盗是侠是君子,我管不了的。”

这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比较而言,问的人反到俗了。

“我等明白马先生的意思,只是我们几位只是普通的官职,对马先生的生意可能没有多大的帮助。”文人嘴酸,有人刻薄地问道。

马晔扬扬眉,笑了,“各位多虑,马某是生意人,但也爱慕有才之士,和诸位聊聊三皇五岳,三经五典,也是快事一桩。做人何必太过权衡利益得失?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终于开颜畅饮。阮湛之虽声色不动,心中却暗为一惊,这马先生深不可测哦。别看在座的个个以清官自许,但都是一群读书的迂人,顶着孔夫子的旗帜,满口仁义道德,但只会读死书,什么用都没有。

请一群迂人来谈风弄雅,这么简单?

他不是愿多思的人,随性惯了,摇落思绪,举起筷,“吃,吃,这菜真的不错。”自进厅以来,他形容举止都是懒洋洋的,此时这话说得没有半分文绉绉的做作,仿若马晔的好客原是天经地义。

别人都知他是性情中人,也不以为怪,各自敬酒说笑。

“其实自稽学士故逝后,如今文人们已很少聚会吟颂了。”座中一位大臣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我们好象是第一次一起吃饭。”

“是啊,是啊!”众人连声符合。“虽然皇上开了太学院,让阮公子教授诸生,但对文人还是很猜忌,古就有秦始皇焚书坑儒,唉,文路艰难呀!书中自有黄金屋,其实是书中自有牢狱灾啊!”

“那诸位何必反其道而行之呢?”阮湛讥讽一笑。

“勿以善小而不为,忽以恶小而为之。阮公子,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了,孔子云,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们这些孔先生的门生,不会因为别人的猜忌就退缩,腹有诗书气自华,虽不得皇上重视,但我们自重、自珍、自惜,也便不会rǔ没孔先生的圣名了。”

阮湛之微怔,也觉失言,站起身,“晚辈惭愧,各位品格飘逸,是我错会意了。我罚酒一杯。”说完,端起杯,一饮而尽。

“不怪,公子博学多才,不拘小节,为文人中的凯模,我等敬佩。”众臣见惯他清傲,这样的说语,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拘理,应情饮下杯中之酒。

山涛轻叹,湛之这孩子比绍儿圆滑,识得轻重曲折,又不失气度,绍儿太过忠厚,侧目看向稽绍,他今日沉默得有些过头,一席间,唯他心不正焉。疑他在担心千姿进宫一事,夹了两筷菜,放在他盘中,宽慰地拍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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