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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79)

沉默半秒,她吐出一句:“记得,渠总么。”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待见他,今儿拜佛他还想跟着来呢,我没带,怕嫂子不乐意瞧他。”

向芋看着山涧里的水流,轻轻一笑。

她连靳浮白都不干涉,怎么会干涉李侈带什么样的人来?

在她的含笑的注视里,李侈的表情渐渐严肃:“嫂子,你太拎得清了。其实有时候我挺怕你的,你就像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怎么说?”

“卓逍的事你也知道。”

李侈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闭了闭眼,“我们去的是医院,宣布抢救无效后才又去了他家里,他是割腕,满地都是血,浅木色的地板缝里......”

后面的场景李侈没继续说下去,他只说,卓逍自杀前曾经给混血女人发了好几条信息,都很长很长。

他们也是那天才知道,那个女人叫珍妮。

卓逍在信息里回忆了他们在法国的初时,回忆了他们的大学时光,回忆了他们的初吻甚至初次,也回忆了回国后的生活。

很多很多,卓逍说,结婚是他最痛苦的一件事,只有珍妮让他感受到快乐。

他问珍妮,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也问她,愿不愿意回来他身边。

珍妮只回了两句话:

我不想再做第三者了。

现在我很幸福,我们彼此相爱。

其实向芋不太愿意听到卓逍的事情,她打断李侈:“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李侈摇摇头:“靳哥心里有你,我知道,可是向芋,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真到那一天,你不会怪他吧?”

“我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向芋平静地笑着。

“当然不是。”

李侈双腿交叠,指了指自己,“在我们这儿,所有事情都是有目的,要有所图才能走得下去。拿我来说,我和靳哥这么好也有我的目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缆车走到一半,脚下都是山,向芋随手一指下面:“树都秃的,哪有可乘凉的?”

李侈一怔,深深看向她。

明明是在谈论好严肃的事情,她却总是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她说话时呼出一点白霜气,满目坚毅,明知结局不好也依然要闯一闯。

向芋也不绕弯子,半真半假地玩笑道:“到底什么事?你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说话也要绕这么大的弯子?”

李侈被她逗得噗嗤一笑,抱拳说:“没什么,就麻烦你,如果到最后,别让我靳哥也血溅三尺。”

向芋像个女侠那样,潇洒点头:“好说好说。”

靳浮白打来视频时,她正在观音殿闲逛,还给他看身后的观音像:“下次可不跟李侈他们出来了,带着我他们这些活动也健康得太过头了,还不如带我去场子里,我还能玩会儿消消乐。”

“累了?”

“你知道这个山有多高吗?光是走到缆车乘车处,我感觉我腿都要断了。”

向芋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求的,我帮你拜拜?”

靳浮白透过她身后,看了眼佛像,忽然笑道:“那是送子观音。”

他没什么正经,“不然你替我们拜拜也行。”

向芋一怔。

这寺庙500多年历史,她身处泛旧的朱红色漆木庙前,冷冽的空气里是阵阵敬香的气息,雕梁画柱,庄严宝相。

她只是无意间逛到这儿,听见他的话,才惶然去看身后的雕像。

“......你乱说什么,被听见当真了怎么办?”向芋压低声音,举着手机小跑,生怕身后的观音真的听见。

靳浮白那张脸上都是深情,没觉自己有什么不对,还笑她:“听见怎么了?听见不正好?”

那阵子邻近年关,靳浮白迟迟没有回来的意思,爸妈也忙,陈姨还在老家帮忙看小孩。

向芋都做好了自己一个人过年的准备,却在新年前几天,接到唐予池的电话。

唐少爷说今天他奶奶在他家里过年,老太太乐意打麻将,问向芋除夕去不去,要不要和他们打打麻将,再一起守岁。

提起老人,向芋难免想起靳浮白的外祖母。

她再也没见过他那样面容谦和地说着粤语同人打电话的样子。

离新年还有几天,靳浮白也许回来。

总不能让他在李侈场子里混着过新年。

思及此处,她果断拒绝了唐予池:“不去,你那个牌技那么烂,在你家打牌赢了钱我也不好意思拿,我自己订外卖挺好,别折腾我了。”

“屁,你就是等着靳浮白陪你呢吧?”

通着话的手机屏幕亮起,有另一通电话进来的提示,只响了一声,等她看见,对面已经挂断。

唐予池的声音源源不断:“你干爸干妈都想你了,说要给你做红烧排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