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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4)

是打给发小唐予池的。

唐予池是个纯富二代,不是向芋这种小富即安的,是真的富到流油。

幼儿园起就背着一线大牌的书包。

视频很快被接起,唐予池那张奶狗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他一开口,毒舌性格暴露无遗:“打了两次电话给你都是关机,还以为你失恋到想不开,已经陈尸潮白河底了。”

向芋笑了笑:“哪有那么想不开。”

唐予池在电话里嗤了一声,隔着太平洋不忘损她:“真那么想得开,当初怎么就选了赵烟墨?看着就不靠谱。”

隔了几秒,他又叮嘱,“分都分了,可别再想着吃回头草啊,赵烟墨这几天肯定不消停吧?是不是着急联系你呢?甭理他就得了。”

向芋想到赵烟墨信息里的质问,突然笑出声:“倒也不是急着联系我,可能他更想见你。”

这段感情走到最后,前男友那些未接来电和信息想要“挽留”的,居然不知道是向芋这个人,还是向芋的人际关系。

唐予池听完笑了半天,掩饰不住地幸灾乐祸:“赵烟墨那种人,一看就是被‘大学即是社会’‘人脉比努力重要’之类的毒鸡汤洗脑过的,早跟你说过了。”

“早叫你好好学习你也没听过啊,还不是被丢到大洋彼岸去了。”

“陈年旧事你还要提到什么时候?”

唐予池不肯聊他高考考了200分被爸妈丢到国外的事情,干脆话锋一转,“我看你这个失恋还挺自在的么,还知道给自己买名牌?”

向芋顺着唐予池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看,看到衣架上挂着那件黑色的衬衫。

寝室里的生活痕迹几乎被搬空,衬衫挂在铁皮柜门上,还挺显眼。

她对这件衬衫的主人颇感愧疚,毕竟闹分手的是他们,但她和赵烟墨都毫发无损。

只有那个陌生男人,在那个雨夜露出一丝温情,却白白丢了件价格5位数的衬衫。

“捡的。”向芋略去那天晚上各方情绪,轻描淡写。

唐予池问到向芋毕业有什么打算,她想了想,说要先去玩一圈。

男朋友没了就没了,毕业旅行一个人更自在。

唐予池在视频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很遗憾不能回国和她一起游山逛水。

毕业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向芋都拎着行李箱到处游走,做每一个城市的游客。

出行方式很多,有时候是火车,有时候是飞机,也坐过大巴车。

旅途邻近结束时,景点的入场票加上机票火车票,整整装满一个文件夹。

最后一站在长沙,暴雨淹没橘子洲头的航拍影像已经上了新闻。

交通不便,向芋窝在酒店几天,没能去领略湘江的风采,只在附近一家好评排名颇高的餐馆连着吃了几顿饭。

餐馆有一道菜,架在酒精炉上的浓骨汤锅,配菜居然是木槿花。

粉色的木槿花放入骨汤中,被滚水烫成白色,味道别具一格。

这味道令人迷恋。

向芋那时候不知道,这座暴雨冲刷的城市里,会出现另一个令她迷恋的存在。

最后一天,向芋吃过浸着骨汤的木槿花,提着小皮箱打车去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到处都是人,好不容易过了安检,抬头看向时间指示牌,只看见满屏幕的红色提示字样。

各列火车晚点时间从10小时至18小时不等,她要乘坐的那列火车也在其中。

她吓了一跳,又在人群里挤去找工作人员询问,被告知因为暴雨,晚点时间不确定。

向芋懵了几分钟,才想起给机场打电话。

机场的工作人员礼貌地说,今天去往帝都市的航班都是延误状态,很可能取消航班。

她被困在暴雨接连的陌生城市,没办法,只能去找酒店住。

附近的酒店都是无空房状态,连她下午退掉的房间都已经重新住进了顾客,只有一家豪华五星级酒店尚且有房。

向芋打车过去,仅在从车子里下来拿了行李进酒店大堂的这么一小截时间,就被淋成落汤鸡。

她穿着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被雨水浸湿后,薄布料上透出内衣的花纹。

酒店前台站了不少人,向芋有些担心仅剩下的那些房间都被住满,动作不免着急。

她从行李箱里随便翻了几下,扯出一件衣服穿上,快步走进进办理入住的队伍里。

在人群中站定,向芋才发现自己随便披上的竟然是那件陌生人给的黑衬衫。

向芋垂头看着身上的衣服稍稍愣神,前面的几个办理入住的顾客已经走了,她反应过来,连忙垂头去翻自己的身份证。

前台穿了工作制服的女人略带歉意:“抱歉,我们现在没有空余房间了。”

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抬起前台的隔板门,熟稔地走进了前台,夹了一支烟靠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