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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之晨(17)+番外

中年妇女拧着眉头,看她的眼神象外星来客。她拿起电话,向裴迪文汇报。

“进去吧!”她给舒畅推开玻璃门。

舒畅如同犯了错的孩子,局促地站在裴迪文的办公桌前。

正值深秋,办公室中宽大的落地窗开着,习习秋风从外面吹进来,捎进几丝秋意,裴迪文穿了件米黄色的衬衣,浅灰的长裤,优雅的气质破体而出。

“这就是你实习了四个月的成果?”裴迪文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稿件,俊目咄咄逼人。

“我……会再努力的。”舒畅紧张得话都说不连贯。

“努力?”裴迪文一扬眉梢,“你到要让我看到你在哪个地方努力的?你当初进来,引以自骄傲的冷静、睿智又体现在哪里?这篇稿子,里面有五个错别字,整体格局完全是按照崔记者的模式写成的,没有你一点点的个人东西。象你这样的人,报社里一抓一大把。你现在应该考虑一下自已是否适合这份工作?”

舒畅的眼泪立刻就涌出来了。

“如果你想辞职,我会通知财务部不收你的违约金。”裴迪文手臂一挥,稿件象落花似的飘到了舒畅的脚下。

舒畅不知怎么走出了总编室。她真的很想很想冲动地说出“ 我不干了”这样的话,但是不服输的性子让她硬是忍了下来。

回到家,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推敲,找出错别字,然后把稿件又重写了一遍,感觉不太满意,撕了再写,一直磨到天亮,这份稿子,她总共写了十二遍。

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眼,去了总编室。裴迪文正在和几个部长开晨会,秘书告诉他,舒畅来了。他走了进来,会议室的门开着。

“不行。”他看完了那篇稿,冷冷地说。

舒畅瞪着他,就只有这两个字的评语吗?多说几个字会死呀!

“还是那句话,没有一点特色。”

裴迪文没再看她,转身进了会议室。

当着众位部长的面,甩上门,把她关在了门外。

舒畅眼红红地下了楼,一直忍到洗手间,躲在里面放声大哭。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找不着一丝自信。

偷偷地给杨帆打电话寻找温暖,杨帆叹气,“工作上哪能没委屈呢,忍忍吧!”

洗净了脸出来,跟着崔健去看守所采访一一个即将执行死刑的犯人。经过一家超市时,她请司机停下来,跑去买了一包阿尔卑斯奶糖,连着嚼了几粒,才把心头的郁闷给塞住。

“真是个孩子。”崔健听着她狠狠地嚼糖的声音,失笑摇头。

采访到晚上才回报社,等电梯时,正遇裴迪文下来,崔健与他招呼,她把头扭向一边,装作在看墙上电视里的钻石广告。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存。”这广告词真好,听了就让人心动。什么时候,自已也能写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新闻呢?

舒畅耷拉着头,轻轻叹息。

一年过去了,其他四个大学生从校对组出来,去了综合部和楼市部,很快就能独立写稿了。舒畅仍在法治部,仍然跟着崔健,仍然写着只给裴迪文一个人阅读、永不会发表的新闻稿,仍然经常被他骂得泪水涟渐。

舒畅觉得自已可能真的就是根朽木,这辈子都不会发芽了。

后来回想那阵子,舒畅都佩服起自已的忍功。她就象是戴望舒诗里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忧郁如丁香,心动不动就被雨淋得湿湿的。怪不得贾宝玉说女儿家是水做的,她真是深有同感。

但哭过了,情绪发泄出来,第二天,她又能斗志昂扬地重头来起。

“嗯,还可以。”终于有一天,裴迪文看完她定的一篇报道,罕有地说。

舒畅不敢置信地半张着嘴,以为自已听错了。

“怎么了?”裴迪文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往下滚落。

“你真是个吝啬的总编。”她努力了一年,付出了别人想像不到的辛苦,只得到他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难道你要我说这篇稿子完美无瑕?”他望着她。

“那你不能总是惜言如金,让我象瞎子一样的摸索着过河。”好的老师应该言传身教,她壮着胆直视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

“如果我告诉你路线,那是我的路,不是你的路。要想走出自已的路,你只能摸索,没有捷径。现在,你已经过了河。从明天开始,你可以独立采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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