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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308)+番外

作者: 向晚鲤鱼疯 阅读记录

隐约可看清为首的是老将张辽,雨水顺着他深拧的眉淌下鼻梁,他那冷酷的表情便显得有些模糊。

泛着寒光的铠甲在雨中溅起濛濛冷雾,只听哐一声长剑收入鞘中,士兵们踏着肃杀的步伐将那醉笑的青年架着带走。

那少有的二三围观百姓中发出一声哀叹。

谁能料到昔年仗剑倚马的潇洒少年,如今落得这样狼狈落魄的下场?

世事无常,人心反复,帝王之家尚且如此,何况他们这些草芥一般吹了便散的下贱百姓。

街角处,一袭蓑衣的来客垂下眼睫,抬手将几乎吹飞的斗笠压下,转身没入飘摇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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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植在孝中纵酒狂歌,甚至语出不逊讥讽如今的文王,被昔日独守合肥的悍将张辽带兵拿下,如今便理所当然地被关押候审。

国有国法,何况新帝继位,正是该杀鸡儆猴的时候!这曹子建猖狂至此,恐怕是死路一条。

朝中上下无人不这么想。

可正当曹丕要着人提审此案的时候,中间的关键证人张辽却奏上一书,称头疾厉害,病得不起了。

拿下曹植的士兵也坚守命令,不得将军开口不肯移交曹植。

此案一时陷入僵局。

毕竟张辽手中握有部分兵权,更何况其军功赫赫,可谓名镇四野、一呼百应,即便是新帝也不敢轻易和他翻脸动真格的。

御医名巫流水似的被遣到将军府上,却都被一笤帚无情扫出门外,问便是将军头疾发作,心情大是不好,为了客人一条性命,还是改明儿再来吧。

明日复明日,这事便拖了个五六七八日,一时没个定论。

是夜,张辽府上。

秋雨又泼了一层,朔风卷着冰凉的雨点扑扑拍着卧寝的窗,将透着昏黄烛光的窗纸洇出一圈圈深而透的痕迹。张辽略蜷曲的背影模糊深沉地落在上头,也被一阵风吹得扑朔。

他的面前坐着小了一轮、却也不算年轻的曹真。

这位曹公一手培植出来的养子虽不深受宠信,但也比下臣更亲近,又比亲子更可靠,因而也跻身于临终托付的大臣一列,只比那经营多年的司马懿矮了一头。

此刻,他的表情笼在昏昏不定的烛火中,也显出一分犹豫。

看了看阖目深思的张辽,又凝眸看向自己搭在案上的手,百般思虑中的曹真终归是按捺不住:“临淄侯固然骄狂,毕竟也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兄弟,兄弟阋墙传出去到底不好听。何况我也算子建半个兄长,素来知道他的品行,顶多是笔杆子硬些,怎么可能真正对自己的长兄拔刀?恐怕陛下是欲冠之罪,要借题发挥、斩草除根啊。您保得了一时,未必能保一世啊。”

张辽平静地听着,及至最后一句时,额角青色的血管猛地一跳,接着便是沉久地不语。

曹真关切地起身:“战事不平,张公万请保重,这是子建自己闯出来的祸事,我们唯有以后再做筹谋。”

张辽抬手掐一掐疲惫的额心,只道:“老毛病了。”

曹真打量他的深深压抑的表情,倒觉得这头疾的症候瞧着与曹公在时如出一脉。

难不成连张辽也……

想到这里,曹真更觉悲酸,连年的战事容不得他们停下病一场,而今就连曹公都已撑不下去,面对踌躇满志的新帝和扬眉吐气的司马懿,他们这些半身入土的老人究竟还能有什么作为?

嘀、嗒。

更漏在雨夜中悠长地响起。

门外窸窣脚步声踩碎积水,守夜的奴仆低压的声音传来:“将军,有个村野巫医请见您,说能治好您的头疾,他不像是陛下的人,还是一样打发出去么?”

张辽一下便睁开了眼:“他姓什么?”

曹真也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那仆人有些踌躇地道:“姓李。”

李?

二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同一个令魏臣恨得咬牙切齿的名字。

大雨瓢泼,哗啦地掩住风声。静坐片刻,曹真猛地拍案而起,唇角泛起冷笑——不怕他滋生是非,只怕这狡诈狐狸不肯现身,如今这人竟还敢深入虎穴,便让他此番有去无回!

他亦惊亦喜还有点痛快地走到门口,才看见张辽稳如磐石、一动不动的表情,心头一顿,才想起来他们数次中招都是被那人趁了心事耍了花招。

此事断然不可能是天降的馒头,便是有,也是掺了石子馅的,硌牙。

曹真顿时意识到事态非常:“……他来做什么?”

刷刷的雨顺着一行行的瓦片淌下,在檐角飞溅成雾。回报的奴仆淋得满头冷水,等得正心焦,迎头听得这么一句,自以为是这小曹公耳不聪了,又毕恭毕敬重复了一次:“李先生说可解张公的头疾,请让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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