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婳见自己所有的希望盘算全部落空,顿时整个人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死亡的恐惧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和温溪的情况不一样,她从前瞒了温溪,真真假假没有说全,温溪只是睡梦之中醒来后便来了大召。
而她在前世是早已死亡了的,出了车祸,她的意识灵体曾亲眼见过她那被货车碾得惨不忍睹的身体,也目睹了自己被火化下葬的全过程,她有种特别真实的预感,要是这次死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活一次了,更没有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可能了……
这些思绪几乎将柳诗婳逼疯了,最后仅剩的那一点理智都没有了,她开始尖利的咒骂温溪,什么难听的就拣什么骂。
温溪也不恼,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女人,转身离开。
推开殿门跨步出去,外面远远候着的宫人们见状忙都上前来。
温溪看向以祥生为首的众內侍,冷漠地吩咐道:“差不多了,你们进去送淑妃上路吧,不过哀家变了个注意,不打算让淑妃喝药了,使帕子捂了口鼻了事了罢。”
祥生微楞一瞬,但并不多言,低下头去和温溪行礼应是,一挥手带了身后的几个內侍进殿而去。
华丽而厚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里面的尖叫怒骂被阻隔,隐隐约约再听不清,就像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离开来……。
温溪站在储秀宫的庭院廊下,抬头向外望向天空,落日余晖将将西边的天儿烧得通红,似也蒸腾了那燥人的热意。
翠谷和芳苓来到她身边。
温溪扶着翠谷的手跨出了储秀宫的大门,沿着宫墙慢慢地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温溪在沉默中忽然开口,“你们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芳苓和翠谷都是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无人敢回答。自储秀宫出来,她们就感觉到了主子的情绪不大对。
还是翠谷性子活泼些,说道:“娘娘的闺名奴婢们恁的敢直呼。”
温溪一声轻笑,也不为难她们,眼神幽怨放空,望着天边的某个方向,自问也自答。
“你们知道吗?温曦,我叫温曦,姓温,名……曦。”
“……是,娘娘”
“翠谷你想家吗?”
“奴婢双亲都不在了,但有时也会想,。”
“我也想家,有时特别想……”
第8章 教育 青春期的心理教育必须要重视起来……
自储秀宫回到坤元宫,不过是个把时辰的工夫,早有一堆的事体等着温太后过目处理。
有丧礼上的事,也有一些前朝的政事。
新帝毕竟年幼,很多东西都尚在学习之中,所以除了朝中的几位辅政大臣,还有好些政事实在是争执不下的时候,大臣们便会来奏请她这个新上任的太后拿主意。
温溪并不是迷恋权势的性子,甚至都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站在这个国家的至尊之位上充当一个最高统治者的角色。
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前世的时候,她大学学的专业是动画设计,学渣本色,所有必修选修课基本都是六十分万岁,后来毕业了,就一心经营自己的烘焙屋,偶尔刷刷娱乐圈八卦,惭愧几乎连民生政/治的家国大事都很少去关注。
她不若柳诗婳那样天文地理、民生税赋,好似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插上一手,在赵韫在世时,本就对她防备颇深,温溪于政事之上,更是从未沾过手。
所以现在,一下子让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只能一点点慢慢地摸索学习。
虽然但是……
温溪支着眼皮子盘腿坐在炕榻上,伏在案桌上正努力使自己聚精会神。
这是最新一批送过来的奏章,都是朝臣们各执一端争论不下,要她做最后决裁的。
温溪披散长发,用毛笔尾端挠挠自己的头,忍住想要暴走撕奏折的冲动。
这群咬文嚼字的老家伙们,好好说句人话不成吗?!
明明很简单两三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一件事,非得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有些人还特别注意所谓的文采,辞藻怎么华丽就怎么写,什么生僻字冷门词,不知道是怕她这个当太后就发现不了这帮栋梁才子还是故意搞她这个新手。
总之这几天温溪批改的时候真的特别痛苦。
前世她高中时就是因为语文奇烂及各种政史地也是靠死记硬背,所以果断选择了理科,而在大召待了这么多年,平日里也就看看些通俗易懂的杂谈话本,再来就是管理六宫时看到各类账册,但那还是有林秋娘这么个全能型的帮手。
但现在林秋娘也不能帮她看奏折,深奥复杂的文言文翻译总是令她头秃。
这一点,她就特别欣赏秦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