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4)

陆离收起扇子，“殿下，泾河的水清澈，渭河的水污浊，这两条河本就不应该混在一起，可它们如果不曾混在一起的话，世人又怎么知道泾水的清澈，山之外还有山，人之外还有人，殿下您不可能全部知晓的。”

“是啊，比如太师您……”缑倾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很快，几个头上插着白色羽毛的随从端着精美的盘子，有序地排成一列。

缑茂庸离开座位，他兴致很高，便听章晔一一跟他介绍。

章晔指着盘子上的器具，“陛下请看，这个是陶鹰鼎，兽首玛瑙杯，散氏盘，曾侯乙青铜尊盘，黄金匕首，定窑孩儿枕……”

章晔小心翼翼地奉承着李茂庸，维桢心里尽是一翻说不出的滋味。这是一个从心底就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王朝，其它国都必须要听从他的指挥，不能有反抗，一旦违背它的想法，就会遭到来自它所谓正义的“替□□道”。

维桢陷入沉思，手忽然被人握住，缑景鸿低下头，轻声道：“不舒服吗？ ”

“没什么。”

缑景鸿点点头，“嗯。”

他第一眼见到维桢时，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就像一谭死水的江面，忽然兴起大风大浪。或许是缑景鸿不懂女子的心思，或许是维桢隐藏得太深，即使很多时候，维桢该有的表情总是摆在脸上，可他却还是想不懂维桢心里在想什么。对不知道的事情会很好奇，对看不透的事情会想要去挖根究底。

陈琸量大致地瞄了一眼，嗤之以鼻，“老夫还当这是什么宝贝，不过如此罢了。”

章晔耐住性子，“这些宝贝在世间独此一件，很多人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一眼，敢问这位大人，在您眼中，什么才算宝贝？”

陈琸量冷哼了一声。

“这些确实是好东西，可是，我大炎国广大辽阔，秀丽山河数都数不过来，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就凭这些，你们国主未免异想天开了。”缑茂庸负手而立，感到可笑。

章晔从怀中掏出一件布帛，他紧紧的抓着它，又坦然地放开。“陛下，这是东茶国朝东南方向的一座城池，名为巩汀县，我王将它赠与炎国。”

那张轻轻的城池，章晔定了定心，“这座城池，这些宝贝，可见我们东茶国的诚意之至，我王是真心想与炎国交好，希望炎王舍弃旧念，能为黎民百姓着想，为大局着想，也为这大好河山着想。”

“他的用心良苦，朕都看见了。”缑茂庸又吩咐元良，“元良啊，派人去找上等的客栈，让东茶国的使者吃好喝好，在咱们这大炎国有待客之道，可不能疏忽客人，你说是不是？”

元良连连哈腰，是是是，陛下。

宴会结束后，缑茂庸喊住了缑景鸿，“鸿儿，朕有话问你。”

乘此时机，维桢往大殿外走，不理会其他人的眼光。

途中还有伴伴和宫女拦住她，维桢都没不理会，继续向前走，直至走到宫门前，禁军首领张庆煜问她要令牌，有令牌才能放行，但维桢没有令牌，“我就是想出去，怎么还要令牌呢？”

“你没有出宫令牌，就不能出宫。”张庆煜厉声道。

“我又不是这宫里的人，你拦我做什么，我…… ”

忽然，锦衣卫们齐齐下跪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缑景鸿将维桢拉到了马车内，撸起维桢的袖子，他皱着眉头，“手怎么这么多淤青，这只手也有，还有额头，谁打的你？”

维桢抽回手，“不劳您费心。”

缑景鸿看着她，没再有什么举动，“以后别到处乱走，人又多。”

第3章

太子府庭院的回廊上，美淑走在前面，给一少年带路，“板爷，太子殿下就在书房里，您以后可得记得路，别又迷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这样殿下就要不高兴了。”

“还不是因为爷没来过太子府，之前在东宫就觉得拘束，现在你家太子已经能在宫外建立府邸了，也没那么多规矩，真好，爷天赋异禀，下次闭着眼睛都不会走岔，美淑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板大老爷自信到鼻子都快高过天了，他肩膀上的八哥鸟也欢快地附和着，阿～哈～比啾～不啾～～

“你看，婷婷可以为爷做证。”板杨摸了摸八哥鸟“婷婷”的小脑袋，以示对它的赞扬。

“板爷您记住就好。”

缑景鸿刚洗漱完，就见板杨大揺大摆地进来了，他忍不住扶着额头，“敢问你鞋子洗了吗？”

“呃，忘了……”

一个不明物体向板杨飞去，他险险躲过，“哎呦我滴娘亲，你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