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20)

这几天早朝，大殿中多了一个人，大臣们念奏章时，他要么就一直打哈欠，要么就睡觉打呼噜，搞得别人还以为他大半夜还在卖东西呢。

特别是在陈琸量念的时候，乐康侯估计是睡得正香，嘴巴大张，呼噜声几乎盖过陈琸量声音，把他气得半死，最后陈琸量忍无可忍，上前直接把侯爷的嘴巴合上，一只手扶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奏章才勉强念完。

缑茂庸没什么表示，或者说完全当看不见，两耳皆空，只是下朝时元良喊的那嗓子，上了年纪的大臣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可偏偏乐康侯一到下朝时间就醒了，无形地拽住了老皇帝可怜的小鞋子。

“皇兄，下朝了也不跟我说。”缑曼路伸了下懒腰。

缑茂庸认了，“天快凉了，百姓该添衣了，不知道渔民们在海上会不会孤单？”言外之意，你白吃白喝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滚。

“皇兄，你看今年的鱼多大，猪也长得特别肥，榨出来的油混入糖中，浓醇厚甜，价格十分美丽，你是我兄长，我肯定是不会骗你的。”

“……你每年都是这么说，连词都不带改的。”

第二天，城外迎来了一条车龙，从这个人到那个人再到另一个人，从豆腐花摊到酥黄独摊再到糖葫芦摊，从宗马街到七梨街再到杨桂街，一望都望不到尽头。

车队走得很慢，慢到东家烧水煮了一锅面，食客们还能捧着碗接着看。

旁着跟着一个阿婆，她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应该是一尊神像，阿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靠得近的几个小屁孩们也跟着念，大人们就把小屁孩们揍了一顿。阿婆从腰间画着某种特殊图案的布袋里，掏出一手掌的小米，不时地往马车上洒去，她只洒那一辆马车，没有车篷，虽然上面完全是空的，但马车的四周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谁也没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们不断地往上面投银子，听人说很灵验，什么愿望都可以求，不知道某神还没听完信徒的愿望，会不会就先被各种跨界公文给累死。

那辆马车进了宫里，就被推到某个偏僻的地方烧掉了，有些人很虔诚，还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乐康侯骑马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声势浩大得跟要嫁女儿似的。

青沙几个好不容易快空了的官仓，终于还是又满了起来。

第11章

“最近父皇比以前精神多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听元良说，东越国的章晔送的叫作。'长生。'的药散，可以延年益寿，父皇也觉得甚好，可本宫心里不太踏实。”

缑倾川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这几日他忙得不可开交，导致现在他的脖子特别地酸，还有些头晕，缑茂庸让他回去好好休养，。

陆离拿出一罐膏药，递给缑倾川，“殿下是觉得，这药散有问题？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东越国在燕国面前，基本处于弱势，即使他有意臣服，也难免心有怨气。”

“也不只是这个原因，。'长生。'说是长生，可自古以来，有谁能够做到，王朝一直在更换，君王面孔改了又改，试问有谁万世为王？恐怕就只有那玉皇大帝了。要是福如王母三千岁，寿比彭祖八百春，那就是神仙，不是凡人了。”

陆离没有回答。

缑倾川知道，一旦涉及到皇帝的隐私，陆离不会去评论，这也是一个臣子的自保意识，他本来也没指望陆离回答，可心里有些话不能随便讲，他只能跟最信任的人说。

“停车。”忽然陆离对马夫喊了一声，把缑倾川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

“殿下，您看。”

维桢看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一男子下了车，静静地站在马车旁，好像是在等她。

前几日在宫宴上，维桢见过陆离，也只是见过，对他没什么印象。

“安歌姑娘。”

“您是？”

“二殿下有些问题想问姑娘。”

“二殿下？”缑倾川找她做什么，听闻缑倾川野心勃勃，并不满足于现状，他多次公开反对缑景鸿提出的建议和政策，两人势不两立的局面，已是人人皆知。

陆离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姑娘莫想太多，我等并无恶意，请。”

马车的内部很宽敞，即使坐了三个人，也不觉得拥挤。中间的长桌上摆着三茶，一南糖，一腐乳饼。

缑倾川刚往脖子后涂了点药，手上黏糊糊的，他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安歌姑娘来青沙的时间不长，想必兄长也不会亏待你，青沙的小吃多多少少也有吃过吧。”

“味道差了点。”维桢摸不透缑倾川的心思。

“既然差了点，为什么不另找一家呢，也许，刚好就对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