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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68)

再过些时日,便是两两方休。

她抬腿走出亭外,一步步从他身前走过。

白世非呆呆望着微波薄泛的湖面,心口无边无际的苦涩最终化成微风中的惨淡低语,“你若曾对我有半信任,我又何须对你诸多隐瞒。”

第七章 深宵惊魂乱

回到疏月庭后尚坠也没和晏迎眉提起已经见过白世非。

自打白世非离府,晏迎眉便一直留在房中用膳,几名丫头侍候膳罢,尚坠如同前几日一样,拖拖拉拉地留在屋里做些可有可无的杂事,刻意避开不与晚晴等人同往角院的膳房用餐。

她无心为自己话,也不想听他人教诲。

此时此刻,她不愿和任何人交谈。

膳房里空空如也,只她独自在座,桌上饭菜都已凉冷,她有一箸没一箸地拣着些儿下饭,其实完全食不知味。吃到半途,有小厮端来一碟热腾腾的红蓼,说是厨房给加的菜儿。虽没食欲,也还是夹了几嘴。

吃过晚饭回去,晏迎眉也没甚事,吩咐一干下人都回房休息。

她躺在c黄上,翻来覆去,其实一点儿也不想去回想,可脑袋总是不由自主,每忆起他的说话,心尖都象被什么东西揪扯了一下,闷闷地一阵隔一阵地疼痛着,难受得无法形容。

好不容易终于困意来袭,却异样浅眠,便窗外有些风吹糙动都会迷迷糊糊地睁一睁眼皮,魂梦在黑暗中找不到落处,茫然俄顷,才醒觉原来自己正躺在c黄上,复翻身合眼再睡。

如此被惊扰了几回,逐渐觉得脸上似往外冒着热气,身子十分虚弱,连翻身都没有力气,而胸腹里似有一团浊气郁结不散,胀闷绞滚,闷痛加剧,却欲吐不出。

又熬了小半会,实在支持不住,唇干舌燥的她从c黄上爬起来,攀手往c黄头案边想拿茶壶和杯子,却在倒水时手一软,茶壶滑落将杯子碰倒,砰地一声落地开花。

腹内一阵翻涌,扶着案边呕出来。

深夜里万籁俱寂,杯子碎裂的声音显得惊人清晰,把睡在隔壁的晚晴惊醒过来,凝神侧耳,听闻尚坠房中仍然发出声响,她起身掌灯过来,推开虚掩的房门,睡眼惺忪地问,“坠子你怎么了?”

正吐得翻地覆的尚坠只觉喉咙一滑,噗地咯出一口血来。

晚晴顿时睡意全飞,惊叫一声,把油灯放下奔过去给顺背。

脚步声响,晏迎眉也已披衣过来,“怎么了?大半夜的闹腾什么呢?”一眼看见地面秽物上的血块,吓了大跳,急声吩咐开门出来的晚玉,“快!找邵管家去请大夫来!快去啊!”

尚坠虚弱地靠在晚晴的手臂里,唇角仍沾着一丝血迹,勉强打起精神对着晏迎眉轻轻笑了笑,有气无力地道,“我没事,这大半夜的……别去找邵管家了……”

晚玉过来一看,也惊得不轻,赶紧提灯笼跑出门去。

晏迎眉既急又怒,“都吐血了还说没事?!晚晴你把她扶到我房里,多取一c黄被子给她捂着,把房里的炭火簇旺些再去烧点热水过来。”

全身发软的尚坠脑袋昏沉沉地,身上绵绵不绝地渗出冷凉的虚汗,人虚弱得连眼皮已也抬不起来,只全凭二人施为。

晏迎眉和晚晴合力把安置好不久,庭院里终于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晚玉领着邵印和大夫急匆匆赶了过来。

大夫给尚坠号了脉,看过她吐出来的血,又仔细问了许多情形,最后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吃错了东西,加上风寒外束,内郁所致。”

晏迎眉不解,“若只是风寒怎会吐血?”

“那血块色泽紫暗,应已积瘀多时,可能这位姑娘曾被外力伤及内腑,此次病发引得郁而化热,热乘于血,迫血妄行随气上逆所致,夫人毋需担心,老夫开张散寒清热的方子给她吃两天便没事了。”

晏迎眉听他得头头是道,总算放心一些。

扰攘了半宿,邵印偕大夫走出疏月庭时,远处色已微朦。

把大夫送走后邵印悄然进入第一楼。

平日十分宽敞的厅堂此刻全然笼罩在一种静止的浓墨黑暗中,厅里一点微细火星也没有,仿佛当空覆下巨大的乌翼,把整个世间都收在黎明前最深最暗的黑幕下,使得份黑暗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蔓延不到尽头。

便在这样的乌漆抹黑中,厅堂正中的紫檀案旁无声地坐着一人,双手手肘支在桌面,华袖洒案宕叠,手中酒杯端至唇边,缓缓仰首一饮而尽,左手执壶慢慢斟满,端起来,再度以杯倚唇,浓烈酒液顷刻间又次顺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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