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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凶手(271)

肖明成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脊背,像当初哄儿子一样安抚性的顺了几下。

他们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就是查明石头的真正死因。

如果是他杀,那自然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如果是自杀,逼他做出这个选择的人,也必须得到严惩!绝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他问雁白鸣,“还有别的线索吗?”

为延缓尸体**进度,停尸房是一律没有地龙的,冷得跟冰窖一样。雁白鸣一双手早就冻成紫萝卜,浑身上下几乎没有知觉了,闻言一边在地上蹦蹦跳跳暖身子,一边摇头晃脑道:“没有了没有了,除非让我切开看看,让我切开看看吧,看看吧看看吧看看吧……”

最后的循环,他直接是一边围着度蓝桦和肖明成蹦着转圈,一边复读机成精一样嗷嗷叫的。

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也不过如此,肖明成被他吵的眼睛耳朵脑仁儿都疼,度蓝桦都顾不上伤感了,摆摆手,看着他冻成青紫色的嘴唇道:“明天,明天再切哈。你先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暖和下,别冻坏了,厨房还替你留着羊汤呢,记得喝了再睡。”

雁白鸣恍若不觉,“我不要羊汤!蛋糕蛋糕,要甜甜的软软的蛋糕!”

度蓝桦啼笑皆非地点点头,“行行行,都要都要,赶紧去吧啊。”

再这么下去,人都要冻废了。

马上就能切尸体,还有甜甜的蛋糕吃,雁白鸣就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噗噗噗开出来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小花,开心的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嘻嘻傻笑着往外跑,结果因为在温度过低的仵作房待了太长时间,冻到僵硬的手脚不听使唤,直接磕在门槛上,扑通一声面朝下扣倒了,哼哼半天爬不起来。

度蓝桦:“……”

肖明成:“……来人,将雁仵作好生送回去,顺便帮他洗个热水澡。”

因为有心事,晚上睡得也不安稳,次日度蓝桦和肖明成都起了个大早,早饭桌上还在争分夺秒讨论案情。

二月份就是县试,这是肖明成上任后的第一次开考,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县试过后又有府试、院试,以及迫在眉睫的春耕,可能发生的春汛……要忙的事情一波接一波,他实在不能将有限的精力耗费在一起简单的孩童死亡案上。但作为本地父母官,作为一名父亲,他又确实是关心案情进展的,所以就见缝插针地通过这些碎片时间获取信息。

“既然已经断定是溺亡,那么雁白鸣说的解剖还有必要么?”对不擅长的领域,肖明成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无知。

“有的。”度蓝桦已经喝了一碗粥,又自己添了第二碗。

这杂粮粥是夜里就开始小火慢熬的,这会儿早就熬出厚厚的米脂,香浓黏稠。里面除了常见的五谷外,还加了红枣、枸杞和核桃,根本不用加糖就满口香甜。

她夹了一个外酥里嫩的萝卜丝煎饼,满足地咬了一口才再次开口,“虽然是溺亡,但我们并不知道他生前是否被胁迫,而且他身上有那么多伤痕,究竟哪些是旧伤,那些是生前挣扎所致,都需要细细分辨。”

人会撒谎,但尸体不会。

“能看出来?”肖明成好奇道。

“可以的,”度蓝桦举起自己的手腕给他看上面的血管,“人在活着的时候呢,这些血都是不断流动的,就好像排水管里的水。而一旦受重击,肉眼看不见的小血管被打破了,血流到这里渗出来了,不断聚集,所以皮肤下面会有深深的淤青。”

肖明成很会举一反三,当即恍然大悟道:“就跟杀鸡宰猪一个道理,要放血就趁活着,对不对?人濒死或是死后,血就会流得很慢,或是不流,你说的那些眼睛看不见的小血管就不能积血,所以皮肤下面的淤青就会很少,或者说没有,是不是?”

度蓝桦又爱又恨的掐了掐他的腮帮子,只觉得这人下巴上的一点小胡茬都透着可爱,“对,你怎么这么聪明!”

所以,如果能深度解剖,雁白鸣就能分辨出那些是真正的陈年旧伤,而哪些又是石头死前不久留下的。再将这些伤痕来源一一分类、排除,就能大致还原他生前遭遇了什么。

肖明成自问从不在意外人看法,但对度蓝桦的夸奖却一直很受用,闻言笑意从眼底缓缓沁出,不躲不闪,任她“为所欲为”。

说到这个聪明,他倒是又想起来一件事,“我怎么瞧着林家良最近消瘦许多,你也莫要逼得太狠了。”

度蓝桦有点心虚,双眼乱飘,只是嘴硬道:“哪儿啊,可能是过年忙得跌膘吧!”

别的师父教徒弟都是藏着掖着,恨不得只当奴才使唤,一点儿真本事都不漏出去。但度蓝桦则不然,她是真忙,巴不得有人替自己分担,恨不得今天收徒,明天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