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晨昏GL(18)+番外

说罢,又后悔,冒然询问,显得多事。

明苏已在殿门外止步了,她没有回身,背对着郑宓,仰头望了望天色,方淡淡道:“自是毁去。”

说罢便不再停留,举步而去。一直在殿中近身侍奉的玄过,朝着皇后行了一礼,也跟着去了。

他们一去,殿中便空了下来。

郑宓望着门口,许久未动。

云桑察觉到不对劲,却又实在不知何处不对,半晌,方小声道:“郑氏的事,婢子曾与娘娘提起过,娘娘可是忘了?何以触了公主的忌讳?”

郑宓摇了下头,没有开口。

她走出殿门,殿前荒草蔓蔓,连台阶上都爬上几根藤萝,夕阳已半沉,橘黄的光芒照下来,不显得温暖,反倒苍凉极了。

“我只是……”郑宓站在阶上,看着那遍布的荒草,轻轻说道,“我只是可惜罢了。”

这簪子是明苏亲手所制,是她,视若珍宝之物。

如今,却要被制它之人,亲手毁去了。

明苏离了昆玉殿,步子渐渐地加快,行至一条岔道,有一身着高位宫女服制的姑姑走来,朝着明苏行了一礼,方笑着道:“殿下可忙完了?娘娘久候不至,吩咐婢子来瞧瞧。”

“至、至哪儿?”明苏茫然道,说罢,才想起,她先前命人传话,答应了要去陪淑妃用晚膳的。

“请春然姑姑代我向母妃请罪,就说我有事,去不了了。”

春然是淑妃跟前的老人了,看着明苏长大的,见她这般魂不守舍,自少不得关切,问了一句:“殿下匆匆忙忙的,是出了什么事?”

明苏抿紧了唇,像是从茫然中醒了过来,语气也清醒多了:“姑姑转告母妃,我得了枚簪子。”说罢,又补了一句,“母妃明白的。”

她这般说,春然自是不好再拦,由她出宫了。

公主府的车驾停在宫门外,明苏登车,车驾回府。

行至半道,她掀开窗帘,令玄过上车来。

玄过跪在车中,等候她的吩咐。

装了金簪的匣子放在明苏的手边,她看都没看一眼,道:“瑾嫔说的,你可听清了。”

“小的听清了。”

明苏合上眼睛,道:“你带上人,亲自去,顺着这条线查。”

玄过俯身道:“是。”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殿下不待明日当面问问瑾嫔娘娘的兄长,再行确定?”

明苏摇了下头:“这是她的东西。”

她如此肯定,玄过便不再问了,正要告退,公主喊了住他,又吩咐道:“她未必肯随你回京,找到她,看住就是,不必急着露面,先传书与我。”

这话,公主每回都要吩咐的。五年了,这么多次了,玄过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可惜公主的希望回回都落了空。

反倒是向公主敬献的旧物已越来越少了。

玄过下去了。

推开车门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公主喃喃自语了一句:“这次,必能找到。”

玄过暗自叹了口气,出了车驾,看到外头昏暗苍穹之下,街市上来来往往的布衣百姓,忽觉岁月如梭,世道苍茫。

殿下每回得到那人的旧物,便会安排沿着来历去查,试图找到那人的下落,可回回都是期望成空,这两年,敬献旧物的人越来越少了,线索也就断了,殿下口上不说,心里是急。

只盼这次,就让他寻到那位郑小姐,也免了殿下,这样一年又一年地找下去。

车驾继续前行。

玄过一走,明苏低头看着那匣子。她的眼中浮现出憎恨,半晌憎恨又转为冷寂,她用手心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匣身,只一下,便收回了手,仿佛这般,已是最大的宽恕。

到了公主府,明苏站起身,就要下车,到车门边上,她又回头看匣子好几眼,迟疑了片刻,才极为屈尊一般,神色倨傲地将匣子拿了起来。可一拿到手里,她便把匣子握得紧紧,用力得像是要把它嵌入自己的手心。

回了府,便有家令迎了上来,见了她手中的匣子,便要伸手接过,却被公主挥退了。

公主府极深阔,按占地来算,甚至比三皇子与五皇子的府邸都要大上一些。

她径直往里,走入一座临水的阁楼。

这阁楼被她做了内书房,夏日清凉,冬日关了门,点上暖炉,既不冷,又能观湖上雪景,极为雅致。

她登上阁楼,凭栏而立。

不知站了多久,天都黑了,楼中也点起了灯烛,她才将匣子打开。金簪还是方才殿中见到时的模样,她拿起来,指腹在簪身上轻轻滑过,便摸出簪身上那一行小字。

她神色冷淡地低下头,那行小字便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写的是:“贺阿宓十七芳诞。”

她心中缓缓地有了一些暖意,这些年早就冷成冰的心像是要化开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她拿着簪子,亲手赠与郑宓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