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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又小雪(68)+番外

谢厌欣赏她的态度,眸眼一弯,幽幽笑起来:“我对过去之事,向来没什么看法。两国史官为何会著出观点截然相反的史书,背后自有其深意。”

百里晓眉心一蹙:“我等后世之人,研究的便是其中深意。教训,吸取之;经验,学习之。又或者你自恃年长,见识众多,不屑与周围人深谈?”

“您这帽子扣得有些大,令我实在是坐立不安。”

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眸中笑意仍存,周围人压根看不出哪儿不安了。

百里晓抬手,强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那便请你谈一谈自己的观点。”

“行吧。”谢厌放下指间棋子,轻笑开口,“我无法起身作答,还请见谅。”

“国师一职,自前朝东华帝国设立,于胤朝大正七年废止,历来由德才兼备者担任;萨满,乃草原传说中,父神阿拉卡比降临人间所用的名字,意为智者、晓彻、探究。

南胤称其国师,北武称其萨满,可看出这两国,都认可那人的智慧与能力。”

百里晓淡淡一“嗯”。

“矛盾点便在于胤史上那位国师的所作所为,与北武史上,那位萨满的行为。”谢厌敛下眸光,双手交握搁置在桌畔,说起后半截时,话语带上丝丝疑惑,“何以会产生如此矛盾?莫非他们并非同一人?”

百里晓道:“有人提过此种观点,然诸多事实证明,胤国最后一位国师与草原上被称为萨满之人,是同一个。”

谢厌又问:“那人因何离开南胤,前往当时的莽州六部之一碎叶川?”

学生坐席中有人替他回答,声音中带着倨傲:“还不是因为在我大胤待不下去了。”

“然也,我想在北武的记载中,那人是过去和亲的,和亲对象乃当时碎叶川部落三王子。”谢厌右手食指轻轻叩上左手的,眸间笑意渐浅。

有北武人点头道:“的确如此。在我国都城,至今存放着当年萨满随身携带的盖有胤帝大印的文书。我曾有幸见过。”

“这便是了,一个罪大恶极之人,何以有这个能耐,代表一国,奉旨和亲?”谢厌轻声道。

座中某个胤人怒而拍案:“是烈帝识破他的真面目,想借此让他远离胤国六州!”

谢厌不缓不慢偏头,幽幽瞥他一眼:“哦?若如你所言,你们那位烈帝还真是歹毒心肠。这么一个为祸四方的人,自己不加以收拾、为民除害,反倒丢去旁的地方,让他继续祸害人间。”

“你——”方才说话的人差点气得蹦起来。烈帝赵辜在他们心中何许人也?乃一统战乱的千秋帝王!

“不许吵!”百里晓又一次拿戒尺拍响讲案,等众人安静,又对谢厌道:“请继续说。”

谢厌便继续说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可以看出胤国史书记载有误。”

倏尔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再看北武那边。他们的萨满自南方来,为草原带来繁荣与富足。

但是,那人大正七年来到碎叶川,大正十二年,便率领草原骑兵南下,这中间的时间只有五年,其间还与碎叶川一同草原六部,此等条件下的繁荣昌盛,当真如史书所吹嘘那般吗?”

这次不等勤书阁内其他人发声,他便自己作了回答:“当然不是,更不可能是。战争消耗人力物力极大,男丁皆被征走,家中只留下女眷与病老,谁去犁地,谁去种田?繁盛都是虚假的。”

“所以我说,两国对于此人之记载,背后皆有一番深意。”言及此,他将面前的棋局往前推了推,又轻笑一声,“世事如棋,双方所为,为的不过是追求自身利益而已。”

谢厌不再说话,勤书阁中便安静下来,众人陷入深思,无人反驳,无人附和。百里晓深深看他一眼,抬手翻开书册,终于开始正题。

只有对比两国史书、详细了解过此段历史的剑无雪小声说了一句:“你说了这么多,跟没说一个样。”

谢厌面不改色:“我本就没准备回答这种问题。”

剑无雪扭回头去认真看书,他前方的陆羡云亦专注地在书上做批注,而靠墙的两个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谢厌继续下自己同自己下棋,步回风开始画图纸。

七州近千年来的历史并不复杂。先是东华帝国一统江山,天下合了数百年后,战乱四起。

莽州在大陆最北,一边是无垠海洋,另一边依靠连绵不绝山脉,与建、凉二州相隔,距中州都城甚远,首先宣布脱离东华帝国。

但脱离之后,草原六部谈不拢条件,谁也不服气谁,遂再度化作一盘散沙,各自占据一片土地,时常兵戎相向。

再说莽州以南的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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