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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359)+番外

方学士也明白,叹了口气,在他的搀扶下举步离开。

风渐起,天际云涌,遮蔽了日头,天色阴了下来。

展见星一动不动地跪着。

朔风刮在身上,寒可透骨,单薄的棉衣抵御不住,不多久她的手脚都出现了僵意。

“咦,下雪了?”

露台上传来内侍的惊讶叫声,很快被另一个内侍阻止:“嘘,瞎嚷嚷什么,皇上心情正差,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你也给我憋着。”

“是,是。”

另一个内侍探出手来,等了片刻,嘟囔:“还真下了……这天变得可真快。”

先前说话的内侍小声道:“哥哥,下面那个怎么办——要么叫他回去?皇上今儿肯定不会搭理他了,跪也白跪。”

“白不白跪是你说了算的?”另一个内侍白了他一眼,“从今往后,咱们可都缩着脖子,少揽事吧。若不然……木公公那样又有本事又得圣心的,还不是像个鸡崽儿一样,说没就没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压得低不可闻。

先说话的内侍颤了颤,又忍不住:“代王好大的胆子,听说是当着皇上的面就——才把皇上吓着了。”

另一个内侍哼了声,带着怨气:“你我这样的人就是命贱,又有什么法子。”

“那就这样算了?不能吧,代王这么大逆不道——”

“当然不能了。不然你以为底下那个跪什么?指着求情呢。”

另一个内侍翻着白眼,还想说句什么,忽然顿住,伸长了脖子一打量,忙就迎下去。

翩然落下的细雪中,一行宫人簇拥着一顶宫轿行来。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

内侍们纷纷下跪。

姿容端丽的钱太后坐在轿中,眉心拧出焦灼,开口问道:“皇上怎么样了?太医来看过了吗?要不要紧?”

好一段时日了,钱太后一直深居浅出,似乎与天子间生出些说不出的微妙的隔阂,但毕竟是天子生母,内侍们也不敢怠慢,忙将一个个问题都回禀了,直到见钱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下轿要步入宫内,才迟疑地拦了拦:“启禀太后娘娘,皇上说……现在谁也不见。”

钱太后默了一下:“包括本宫吗?”

内侍不敢回话,奔进去传报,片刻后,只听里面一声脆响。

里外所有人噤若寒蝉。

钱太后眼睫一颤。

内侍磨蹭着出来了:“奴婢回禀娘娘,皇上、皇上龙体不适——”

钱太后的面容已恢复了平静:“知道了,那叫皇上好好休息罢,你们好生伺候着。”

内侍松了口气,忙答应下来。

钱太后返身要走,又顿足回头:“今日之事,不许有一字传出去,都听见了没有?”

小天子赌气,不但将母亲拒在门外,还摔了杯盏,传扬出去必要妨碍圣誉,内侍们知道厉害,忙都跪下,赌咒发誓地应了。

钱太后步下玉阶。

宫人伸手要扶,钱太后摇头,向一旁趋了两步,目光垂着,落到那个跪伏的身影上。

那身青色官服已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钱太后掩去心中所有思绪,淡淡开口:“展谕德,你先回去吧。皇上若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多大的过错,也没有罚讲官跪在雪地里的道理。”

跟在后面送行的内侍听着话音,小心翼翼地道:“娘娘,皇上没有罚展谕德,是展谕德自己要跪的。”

钱太后眼中划过诧异,展见星动了动唇:“……太后娘娘,臣有要事禀报。”

她冻得这一阵子,说话已不太利索,但语意仍然坚决,抬起头来,睫毛一眨,挂在上面的一小片雪花化开,好似一滴泪珠。

钱太后不敢细看,别过眼去,道:“——什么要事?皇上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过几日再说罢。”

今日肯定是见不到朱英榕了,明日,后日,也许都见不到——展见星人冻僵了,心里清醒,朱英榕很有可能再不会见她,给她开口的机会,而直接用一纸贬书把她打发到千万里外。

“臣——”她俯下身去,“请奏太后娘娘。”

**

雪花飘得大起来。

乾清宫内温暖如春,鸦雀不闻。

朱英榕倚在床头,一个内侍跪在地上,用最轻的动作收拾着翻倒的药碗。

是才送进来的安神汤。朱英榕不肯喝,内侍劝了两句,朱英榕发了脾性,抬手就摔了,现在内侍大气不敢出,唯恐再招了他的不痛快。

朱英榕的目光扫向当地的熏笼,炭火暖意融融,他的目中阴沉得不见底:“他还跪着?”

他忽然开了金口,内侍吓了一跳,仓促间忙回道:“——皇上问展谕德吗?不在了,先前太后娘娘来,带走了他。”

朱英榕一僵:“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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