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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181)

高继勋道:“他若有傲骨,跪废了便是……有什么难的。”

常纪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插话:“琰王只是脾气犟些,若哪里不合皇上心意,教训教训也就是了,何必如此……”

“常将军没降过烈马。”高继勋冷声道,“烈马要驱使,是先要熬废了的。哪怕存了一线仁慈、给它留下一丝心气,叫它得了个空,都要把你狠狠掀下来。”

常纪皱紧眉:“可是——”

“不必说了。”

皇上止住两人争论,静了片刻:“不论怎么说,朕这些年的确太放纵他了。”

高继勋掩去眼底阴狠,俯身低声:“是。”

“你去替朕同他说。”皇上按了按额头,阖了眼,“今日之事,朕对他很是失望。”

皇上缓缓道:“让他想清楚,朕厚待他,是念在血缘亲情,是因为难舍与他父亲的手足之情。”

“若想明白了,便理当为朕分忧,而不是如今日一般,轻狂放纵,肆意妄为。”

皇上道:“若是想不明白,便跪着,想清楚再说罢。”

高继勋志得意满,当即应声:“是。”

“还有……纵然知道刺客来路,明面上,还是要查。”

皇上稍一沉吟:“开封尹呢?”

“此事要交给开封尹查吗?”枢密使愣了下,“大理寺——”

“大理寺卿替你帮腔,被裴笃骂了整整一盏茶,还来查什么?!”

皇上呵斥:“一群没用的东西!朕若不是在朝中尚未立稳,还指望着你们……”

皇上压了压火气:“开封尹呢,为何不见他来?”

“如今开封尹由卫准代理,只管事、不掌权,他的职分是从三品,不能进殿内,跟着朝拜过就出去了。”

常纪道:“陛下可要叫他来?臣去——”

“罢了。”皇上一阵心烦,“你去传个话,叫他查就是。”

常纪忙应了是,稍一犹豫,又道:“那琰王——”

皇上寒声道:“就叫他跪着。”

“今日跪不明白,便跪到明日,明日再想不通,便跪到后日。”

皇上起身,扫了一眼外殿:“让他知道,他能依靠的只有朕,也只有朕还会对他有所牵挂,念着他的死活。”

“若是没了朕。”皇上慢慢道,“他才真的是举目无亲、孤家寡人。”

常纪不敢再说,低声应是。

皇上敛了冷漠神色,传来内侍,摆驾回了文德殿。

-

开封尹,辖京中民政狱讼。凡京中大小案件,小事专决,大事禀奏。

秉公持正,明镜高悬。

卫准开门见山,取出一封信,在案前展平:“这封诉状,是云将军所写么?”

“怕牵连大人。”云琅拿过来看了一眼,随手团了,抛进炭盆里,“是我口述,府中人代笔。”

卫准要拦,已来不及,眼看着那封信落进火里,皱了下眉。

云琅拿过铁钎,将炭火拨了两下:“我如今已不是将军,大人——”

“本朝官员论罪,要先免职、下狱、按律定准。”

卫准坐回原处,摇了摇头:“云将军当初不曾免职,按照本朝律法,品级仍在,你我该是同僚。”

云琅被他驳了话头,不以为意,笑了笑,看着纸团在火盆里慢慢燃尽。

大朝按例百官朝见,萧小王爷是一品王爷,想出也出不来。从三品以下的官员却进不去大庆殿,拜了天地君王就要出来。

云琅算过时间,叫亲兵守着宫门数轿子,瞄准了特意送的信。

开封尹断案,只问真相,不管情由。有些事叫萧小王爷来说,只怕未必能说得清。

“你在信中说,是当初血案亲历之人,知道始末情由。”

卫准看着他:“还说镇远侯府并非主谋,背后其实另有人主使。此人位高权重,等闲判之不得。”

云琅有些好奇:“开封尹不知此事?”

“不很清楚。”卫准道,“下官所辖只是京城民政,凡涉官员宗室,案归大理寺及御史台。”

当初端王在狱内遭人陷害,大理寺卿奉旨查案,查出是个侍卫司的指挥使偷了虎符,意图不轨。

按照章程,本该就在那时候结案昭告。

偏偏第二日萧小王爷入宫,跪求重查幕后主使。宗室阶前鸣冤,凡有关的大臣,刑部、御史台、开封尹,都被牵连着召进宫内,议定案情。

“说是议定案情,在政事堂内议的,无非只是该如何安抚端王世子。”

“大理寺卿说,世子只是悲痛过度伤了心神,宜回府用药静养。”

卫准尚且记得当年之事:“刑部侍郎说,若世子不依不饶,便再查得稍清楚些,总归给出个能说得过去的应对。”

老主簿侍立在一旁,听到此处,忍不住皱紧了眉:“竟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