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说了！”艾尔蒙用手捂住耳朵，进而把头埋到膝盖中。他不敢去看加杰尔现在的脸色，天使都是洁白的，容不得一点点淫乱，更何况是掌管天使诞生地的伊甸天使长，他隐瞒了加杰尔自己的不纯，骗取了他的同情和仁慈。如同基路所说，他早就堕落了，早就失去了返回天界的资格。
“艾尔蒙，”加杰尔的声音却又响起来，“正如亚雷克所说的，选择哪边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加杰尔殿下……”艾尔蒙有些惊愕地抬起脸，但就在视野里的基路的脸让他很快又埋下了头，“我已经没有资格回天界了，这个身体已经……”
“可是你想回天界吧。”
艾尔蒙咬着嘴唇。
“想回天界便回来，哥哥和神主那边我会去说。”
艾尔蒙惊地望向加杰尔，“……不，殿下，不可以，那样的话……”
“哦，这么一来的话我就更不能让你离开了，小猫。你究竟有什么价值，可以让一个天使长愿意冒着堕落的风险维护你？”基路站起来，抱着双臂俯视着他，然后挑衅地移向加杰尔，“因为是现魔侍首领的哥哥，还是因为那个双生天使的传说？”
加杰尔明显地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这似乎是个秘密，但是——”基路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都忘了，天界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曼希尔和奥德里克了，被称为可以用歌声创造奇迹的圣音天使和最忠诚的伊甸守卫者。”
“淫欲的曼希尔和严酷的奥德里克竟然是……难道特瑞艾尔一直以来觉得无法超越的就是……”
艾尔蒙微微把头撇开，但这个细微的动作无疑是给了加杰尔肯定的回答。
“觉得不可思议么？确实，就像甚至可以怀疑是不是性冷淡的奥德里克会在天使树下强暴曼希尔一样，不可思议。”
加杰尔没有发表任何评论，艾尔蒙也沉默着。这个故事他在数天前已经听过了。曼希尔和奥德里克是相差一期的天使，性格相反的两人却是密友。曼希尔的歌声被称为可以创造奇迹，而从伊甸的守护天使一直升任至卫队长的奥德里克，力量甚至可以与天使长抗衡。但是奥德里克却被冠上了荒谬的罪名，而身为“被害者”的曼希尔无法忍受好友被这样对待，也一起堕入魔界，并从此开始荒淫无道的生活，就好像要证明奥德里克的罪名有多荒唐一样。
“……那么，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应该明白我必须带艾尔蒙回天界。双生天使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谁都不知道，但至少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天使。他身上的‘力’依旧是圣力，他的心也向着天界，就该属于天界，至于他的不洁……”加杰尔停顿了一下，难涩地继续道，“由主来决定。”
“由主，”基路大笑起来，然后目光变得阴沉，“那么我就更不能把我的小猫交给你了。”
基路挡在艾尔蒙的身前，几乎开始用武力与加杰尔争夺艾尔蒙，空中的结界再次出现了异样。也许是赫法并没有将结界完全闭合，又一个生命轻易地进入了其中。他的气息令加杰尔和艾尔蒙都惊诧不已。
“哥哥？！”
“米洛维尔殿下！”
米洛维尔落到地上，在看清了面前的人后眉头微蹙，目光立刻警惕起来，“魔侍！加吉，这是怎么回事？”
“嗬，连总领天使长也现身了，小猫，你的面子真大。”基路的口气依旧狂妄，但他心里却已经开始有些没有把握了。他不认为他的实力会输给任何一个天使长，但如果面对两人，他很难占到上风。
“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怕你无法将艾尔蒙带回天界。”米洛维尔的眼睛一刻不松懈地盯着基路，“我晋见了主，主要召见他。”
“什么？”艾尔蒙睁大了眼睛，另两个听到此消息的人也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主想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米洛维尔沉下语调，“魔侍基路，我希望你把艾尔蒙还给我们，就算你是魔侍中的佼佼者，也无法敌过两位天使长——以及拥有天使长实力的艾尔蒙。”
两人互相凝视着，谁也没有放松戒备，大约十秒后，僵局却是由被认为孤傲不羁的基路的放弃而打破。
“那么我就先把小猫借给你们，看看神主究竟想干什么。”基路放松了姿势，将双臂抱在胸前，轻蔑地眯了眯眼，然后转身，看了一眼艾尔蒙，迈开步子。两步后，身后发出了细小的声响，然后是艾尔蒙的嗓音。
“你……就这样放我走没关系吗！”
基路的嘴角勾起一个弧线，“你会回来的，小猫，回到魔界，我的身边。”
“……我不会回来的！”艾尔蒙吼着，但基路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点点从他们的视野中远离。
* * *
[魔界]
“赫法大人，基路回来了。”亚雷克走进大殿，赫法正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其余的几个魔侍刚刚离去。
“看来你的哥哥还是回天界去了。”赫法的手肘搁在王座的扶手上，托着一边的腮。
“嗯，是的。”亚雷克站在台阶之下，仰着头，“听说总领天使长也亲自下凡了。”
“因为是双生天使么？”赫法勾了一下嘴角，“我刚听赫朵蒂斯说了，连梅隆拉也预言了就不会错。毁灭和拯救，你会是哪个？”
“赫法大人希望我是哪个？”亚雷克笑了笑，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依照赫朵蒂斯的说法，你是毁灭。”赫法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如果赫朵蒂斯的分析一如既往地正确，之前的摇晃并不局限于魔界的话，现在就是进攻天界最好的时机了。”
“但是赫法大人不担心依照那个传说，我会毁了整个世界吗？”
“只有弱者才会相信那些传说，梅隆拉的预言中可没有说是毁灭世界。”赫法眯着眼，勾起亚雷克的脸，“为我毁灭天界吧。”
亚雷克望着赫法金色的眼睛，在他的唇贴上自己的唇之前闭上了眼。
毁灭……
……但是我却想成为拯救者。
* * *
“艾尔蒙。”
至高天的临天殿外，米洛维尔和加杰尔都等着，在艾尔蒙走出来时从长椅上站起来。
“怎么了？”加杰尔注意到艾尔蒙不正常的神情，看了米洛维尔一眼，先一步走上去。
“加杰尔殿下……”艾尔蒙显得非常无措，他抓着加杰尔的衣服，就像在落水者抓着浮木一样。
“发生了什么？主说了什么？”
“主说……”艾尔蒙才开口又停止，过了好久才一下子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绝望和混乱，“主要我杀了亚雷克。”
☆、39 错乱
亚雷克躺在赫法的怀中，两人刚刚将情事告一段落，赤裸的身体还交缠在一起，隔着肌肤可以感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就在几小时前，赫法正式下达了备战的命令，魔侍们接下了命令开始各自准备。而位居首领的亚雷克却被赫法带回了寝殿，就好像庆祝这条命令的下达一样在床上进行了狂欢。不过亚雷克也的确不用担心，魔侍们原本就各有分工，备军阶段的大部分工作奥德里克都会处理，他的确只需在赫法身边，商议一些战略性的问题就行了。
“去洗洗吧。”赫法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摸了摸亚雷克漆黑发亮的头发和羽毛，支起身体。
亚雷克点点头，坐起来将腿伸向床沿，在脚尖即将碰触到地面时被赫法从身后一把抱起。
“啊……”
“怎么还学不乖？还是刚才我太温柔以至于让你认为还能自己走路？”赫法贴着亚雷克的耳朵说着令人脸红的话，亚雷克垂下眼帘，乖巧地被赫法抱着，然后开口。
“我会觉得受宠若惊。我只是您的部下而已。”
赫法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将亚雷克带入浴池，几个等候着的侍女立刻上前，却被赫法遣退。他抱着亚雷克进入池水中，让他趴在池边，动手替他清洗，而这个动作让亚雷克几乎惊叫出来。
“赫法大人？”
“我想做什么用得着你管？”赫法训斥般地哼了一句，然后语气又变得戏谑，“这个魔界希望得到我的宠幸的人数不胜数，怎么你得到了也不持娇侍宠一些？”
“持娇……侍宠？”亚雷克回过头，对这个词眨眨眼，而后笑起来，“赫法大人，我只是想在您身边，持娇侍宠能让我获得什么更多的么？”
“更多的……”赫法低笑了几下，“你从刚才起不就好像想问我什么么？”
“我可以问么？”亚雷克收起了笑容，“赫法大人是为什么堕落的？神主……给了您什么罪名？”
浴池里一下子沉寂了，从赫法身边散发出的寒意似乎能把温暖的水也冻结起来一样。亚雷克有些慌张，刚想出声把话题转开，却听到赫法嘲讽的声音。
“罪名？嗬，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水花在空中溅起，然后被赫法捏碎，“无论我们多出色，多一心向神，对神来说，我们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相对于这个世界，我们什么都不是！”
“……世界？”
“神爱的只有这个世界，而我们只不过是‘世界’这个物品上的点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