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人前面防着城防军,后面防着跟出来的五皇子和王仲钰,还一边跟不着调的韩十一一对一答,“我若能出了京城,便信你……”
“你既冒险进京,为何还要出去?”
待到韩十一手里的簪子吐出一根细弱牛毛的金针急速刺入白衣人大腿上伏兔穴时,他甚至误以为是自己皮肤轻微痒了一下,还没等他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一个来回,便已经迅速失去意识,身体向后倒去。
韩十一心说这见效也太快了吧,一指弹开了脖子下方的剑锋,转头去那白衣人已经倒在地上,五皇子走过来,躬身去检查他是否真的昏迷,状似不敬意地捡起了地上的一枚墨色的玄铁扳指吞入袖中。接着便道:“算你命好,这小子失血过多,自己晕了过去。”
韩十一也到了那扳指,明白刚才不是自己的金针见效快,是五皇子悄悄出手了却不想被人知道,来一招致敌这种功劳好比烫手山芋,谁也不想要。便顺了这话夸张地大声道:“他晕得正是时候,想来是我好事做的太多,命不该绝……”
此时王仲钰也已走到近旁,嘴角带着一丝讽刺地笑意道:“韩十一,差不多就得了,吹牛也要靠点边儿。”接着便对五皇子低声道:“殿下好功夫。”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敌意。
五皇子回视王仲钰,眼神也是毫不掩饰的不善,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避开,就那么互相打量着。直到城防军齐刷刷跑上楼来,韩十一忙打断两人“含情脉脉”地眼神交流,大声问了一句:“这人到底是谁?让他们带走?还是送刑部?送大理寺?”
五皇子:“送刑部!”
王仲钰:“送大理寺!”
最终韩十一作为被劫持过的苦主儿,表示不管送到哪,她都要跟着去听审,扬言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差点让她韩家断子绝孙。
城防军只管抓人,审讯却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满朝皆知刑部与大理寺素来不合,刑部尚顾直是少数没有依附王丞相的朝廷大员之一,而大理寺卿陶奚却可算进王丞相派系的中流砥柱之一。这两人都是主管刑狱,少不了要合作,每次必针锋相对。这次两人又是同堂审案,气氛便不怎么和谐,尤其堂上还有三位地位尊崇的“目击证人”,堂下右手边三张椅子,五皇子并韩十一、王仲钰一溜儿坐着,另一位证人红儿就没这好的待遇,抹着眼泪站在一旁。
陶奚心里很焦虑,这朝廷钦犯他早知道是谁,是恨城防军没有当时灭了口,如今让他上堂来说了供词,王丞相和二皇子都有麻烦。只是刑部尚顾直并这么多有分量的证人都瞧着,他又没机会灭了那人的口,几次三番派人去王丞相府讨主意,他在堂上急等解决办法。
王丞相更火大,本来他已在城防军里安插了人手,眼要动手的时候,出了岔子,韩十一搅合进去不说,他儿子还跟着添乱。五皇子更是令他警觉,此人出现的如此及时,怕是早就现了端倪,等着出手阻止城防军灭口吧?这么说来这事想要遮掩也遮不住,怪只怪他手里的江湖好手最近折损的太多,办事不利,竟让那人给跑进京城里来了!
因钦犯是被送去了刑部,王丞相和陶奚怎么着急也无济于事,升堂的时候才见他被好端端地带到了堂上,刑部尚顾直甚至还命人给他包扎了伤口,瞧着气色都比刚被抓时精神了几分。
陶奚见人被带上来了,一拍惊堂木呵道:“大胆逆犯,竟敢劫持定国公世子,罪大恶极,拖下去先打五十大板!”
这还没审讯就开打,也不是没有先例,这叫杀威棒,自古就有,不过多是专门针对十恶不赦的罪犯。不过顾直可不能让陶奚把这个犯人给打一顿再审,这打板子是有学问的,往好了打是伤皮不伤骨,往死了打三两下就能让人再也开不了口,遂在旁肃着脸道:“慢着,犯人姓甚名谁都没问清楚,陶大人就想灭口了吗?”
陶奚怒道:“顾大人此话怎讲?此恶徒险些令韩世子丧命,难道不该打?”说着便又向韩十一,似是征求她的赞同。
韩十一没想到顾直和陶奚的矛盾已经展到这么短兵相接的程度了,忙摆摆手道:“我虽被他勒住脖子恐吓了几句,到也不曾伤着,瞧着城防军抓人的时候说他是朝廷要犯,却是怎么个要犯法儿?城防军可有人来说过了?”
城防军当然知道他是谁跟为什么抓他,只是他们不愿意说。此时被韩十一提出来,也只得派出个下级武官来,恰是追捕过这人的那位,上得堂来,抱拳行礼后,躬身立在堂下等着问话。
顾直一个眼风也不扫那城防军武官,直对那钦犯按例审讯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