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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63)

作者: 五泉溪 阅读记录

回到办公室,袁风回味老邵说过的话。从上次提拔输给老陶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盼望着有提拔的机会。这次老邵主动把橄榄枝伸过来,让他看到了希望。论资历论年龄论职位都占据着优势,只需关键时候有人提携便水到渠成了,但老邵这么早把心里的意思透给他,又让他惴惴不安。按说老邵的锅里下着他的米,提议他为财政局长虽没能如愿,只冲对他的那份信任,袁风的心就与老邵贴在一起,工作上全力维护老邵的权威,他说一就是一他说二就是二,自己看似不在老邵的圈内实际在他的圈内,这些老邵也清清楚楚,如果想提拔他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袁风还是在心里摁了摁,怕老邵只是利用他。老邵仕途上想上一个台阶,周围毛不对色不配的人就出来翻驰,欲把他挡在台阶前。诸葛寺村的集体上访是一起规模不大的集体上访,怕就怕有人在后煽风点火,到后来烧了他的猴屁股,老邵此时把提拔的口风放出来,是不是举根肉骨头让自己跟着像狗一样追撵他?还有老邵与老凌的关系,老邵在区里扎下根之后,想把老凌经营的圈子拆掉,能使用的方法都使用过,始终没有拆掉,这让老邵感觉到了威胁。有人给老邵出主意,说与其拆不掉老凌的圈子,不如建立自己的圈子,他的圈子大了,就能把老凌的圈子吞噬掉,也能解除来自老凌的威胁。老邵拉拢他,是不是只是为了对付老凌,就像老凌拉拢他一样?

目前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袁风不想公开站边。

放下老邵那边不想,袁风想眼下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无从下嘴。诸葛寺村去区里集体上访,面上说的是四婶的事,实际上与大江这件事有关,而且可以确定是翟贵一手操纵的,就行事风格来说,绕了这么大的圈不就事说事,从中看不像村干部处理事情的方法一口咬着包子馅,多多少少有些行政领导的行事思维,所以这起集体上访就不能就事论事,否则会被牵着鼻子走越陷越深,即便不去解决集体上访反映的问题,单就这件事就够他喝一壶酒了。知道后面有隐线,却不知道从哪里把这根隐线抽出来,袁风感觉到压力。

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后悔自己想问题简单了。当初乔福长来找他调查处理大江时候,完全可以说服乔福长把这事搁置起来,可是他不但没有搁置还推波助澜,想借这件事摆置大江,致使事情更加复杂化。现在老邵已经隐隐约约暗示这起上访事关今后的仕途,意味着要想往前跨一步,就必须把这起上访化解掉。化解起来又谈何容易?想化解掉上访,势必要把处理大江的事搁置不理;如果真的搁置不理了,势必又会激怒乔福长,乔福长背后更是站着区长老凌,老凌别看在区里是二把手,二把手如果在干部任用上敢动用否决权,有时候比一把手的作用还要大。自己的财政局长被否决,就是吃的这方面的亏,他不想在同一问题上犯两次错误,不犯错误就需要把处理大江的圈画圆。大江和乔福长是两头拔的河,比赛越激烈局势就越混乱,也注定这场拔河赛没有输赢。

袁风决定去找翟贵探探口风。邀他到一家饭店,摆上菜置上酒,袁风说请你喝个闲酒。翟贵说如果说喝酒,我得专程请你,我说过要请你喝酒的。袁风笑着说咱弟兄俩狗皮袜子谁跟谁啊。翟贵说你是官我是民,身份不一样啊。袁风倒满三杯酒,放在翟贵面前,说把这三杯酒喝了。翟贵不喝,袁风坚持让他喝。翟贵说不明不白喝三杯酒,你得说出喝酒的理由。袁风说罚的酒。翟贵问为什么要罚酒?袁风说说错话了。翟贵说你是官我是民,有什么错呢?袁风说酒场上只有兄弟之分,没有什么官民之分,你说当罚不当罚?翟贵一仰脖子把酒喝了。喝过说就冲袁局长高看,端多少酒喝多少酒,喝死也值得。袁风又给他端了三杯酒,翟贵一脸苦相说不能我说喝多少酒,你就给我端多少啊。袁风说你刚才称呼我什么?翟贵做了一个掌嘴的动作,说说秃噜嘴了,该罚该罚。把三杯酒又一仰脖子喝了。

气氛融洽起来,推杯换盏两人不知不觉喝了一瓶白酒。袁风说老翟啊我在大江这件事上很为难。起了话头没有往下说,翟贵接话说为难了,就按不为难的来,之前我也是嘴贱,非把这事让你关照,其实这就不是能关照的事。翟贵这么说话,把袁风说糊涂了,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袁风自言自语说理解就好理解就好。翟贵给袁风敬了一杯酒,说关照不关照无所谓,兄弟心里还能惦记着这件事,让我着实感动。自己端了一杯酒,陪袁风喝下。翟贵越是按着大江的事不提,袁风越清楚村里的事与他有关,他是在拿这件事去比划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