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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62)

作者: 五泉溪 阅读记录

老邵沉思了一会儿说,老仝上访者都是你管的人,你怎么看待?

仝世德从到街道之后觉得心里有落差,又快到了退二线的年龄,工作上的事一直不怎么上心,如果不是村支书苗得雨不把他当回事,他会糊里糊涂车到站船到码头谁都不得罪。苗得雨一薄待他,他心里的犟脾气就上来了,非要显示一下鱼能潜低鸟能飞高,把苗得雨的支书拿下来让翟贵来当。

这次上访事先翟贵给他通了气。仝世德就胸有成竹地说:既然是我的人,我向邵书记表个态,争取做好上访者的思想,把这起上访控制在区里不给领导脸上抹黑。老邵满意地笑着插话说不是争取,而是一定不抹黑。仝世德把话说一半,就止住不往下说了,老邵说老仝有话只管讲,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只要有利于稳定的要求,一路绿灯。仝世德看了看袁风,笑着说人是我的人,事可是袁局长的事,两家的责任需要划分清楚,不要到时候出了问题各打五十大板。袁风也笑了笑。从一开始接访,他就觉得上访与正在调查的大江事情有关联,来上访的都是村里的翟姓,而且指向性强,要求处理相关的责任领导,这么多同姓人上访,反映的内容既不是他们的公共利益,又不是私人利益,里面肯定有问题,断定幕后指使是翟贵。所以在接访过程中一直不说话,觉得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起上访,而是通过上访来造势。

袁风给仝世德散了一支烟,说既然仝书记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想把话摊开说。这起上访的二十多人据我了解都姓翟,同一姓氏上访同一件事,恐怕不光是事情解决不解决的问题吧?里面会不会有其它名堂?仝世德不以为然说先不说有没有其它名堂,只从上访的内容看还是拆迁,这是问题的根本,解铃还须系铃人,把拆迁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问题就好说。让我一味去做思想化解工作是句空话。

袁风点了一支烟吸上,讲了他的看法。讲看法之前,先讲了个故事。说小时候在农村,到深秋柿子红红的挂了一树,他最喜欢爬到树上找烘柿子吃,老人说鸟啄过的柿子甜,就专拣鸟啄过的。其实,并不是鸟啄过柿子就甜了,而是柿子甜了,鸟才肯去啄,只不过鸟啄过柿子更甜。现在这起诸葛寺村的上访,就像鸟啄过的柿子,我们都把注意力关注到柿子究竟是鸟啄过还是没有啄过,而忽视了那个吃甜柿子是人。四婶的事能继续发酵,说明有人从这件事上得到了甜头,我们当务之急是从这起上访中走出来,查找那个吃甜柿子的人。

老邵点头同意老袁的看法。说这起突然起来的集体上访,看似无缘无故,并非无缘无故,里面可能有文章,越是这样的上访越不能掉以轻心。仝世德说眼下,我能做的工作只是最大限度把人控制在区里,至于今后怎么样,要看袁局长那边工作做得怎么样。袁风说我怕就怕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满足上访者的要求,因为项庄舞剑的用意不是为了舞剑。老邵怕两人来回踢皮球,就说事情是由拆迁引起的,就由老袁全权负责处理,老仝全力配合,出了问题你们俩都脱不了干系。如果因为这起上访市委动了我的帽子,在我被免职之前先免了你们俩的职务。老邵说话的时候,紫着脸没有一点表情,两人从他的压力中也感到了压力。

研究完□□,袁风被留了下来。老邵说:区里最近不稳定,我感觉很有压力。袁风说我感到了你的压力。老邵说知道我有压力,就要把这起集体上访化解掉为我分忧。袁风说老仝是街道的党委书记,处理起村里的事情手里的牌更多。老邵冷冷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的原因。老仝为财政局长的事,一直与我别别扭扭,又快到退二线的年龄,能出真力吗?不看我的笑话已经很不错了。袁风说这起上访邵书记不觉得有异样吗?上访者指向明显,而且把以前小题大做的事再一次小题大做,如果不去下棋看三步,只能是越理越乱。老邵说这些我都知道,所以交给你全权处理。明年就到市区换届的关键口,有想法的人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也很多;有想法的人不管再多,我心里有数,该去该留,该进该退,我要在棋盘上观察谁是车马谁是相士,总不能良莠不分。别有用心的人这时候也会跳出来制造事端,往煤都区脸上抹黑。袁风想不到老邵会给他讲这些,心里一热说,邵书记面上的话我不讲了,就冲你对我的这份信任,我会把死劲掏出来处理好这件事。老邵又问老袁今年有四十五岁了吧?袁风点点头,又听老邵说正是干事创业的年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再耽搁了。老邵话里套着话,袁风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