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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舟(51)+番外

作者: 串串草草 阅读记录

只是太平盛世,这些玩意除了定期保养,还有遛出来和傅十醒去靶场活动活动筋骨,也只能挂在墙上供做一个话题的引子。

他随口谈些雇佣兵时期的事,将许宁的眼睛里点燃了崇拜与憧憬,挨着周馥虞让他多讲些,看着挂在墙上的军械眼睛都挪不开。许卫平只觉孙子顽皮,但男孩性子天生就是向往这样力量延伸玩意的,加上赏识周馥虞,乐得见孙子同他多来往。

不过周馥虞要真正结交的人又不是许宁,不过是来者不拒罢了,自然不会在枪械室久留。再说,刀的真意在藏不在杀,这东西不便多显摆,给许卫平多少有个底就差不多了。真正投其所好,不还得去书画室里头看嗅墨香。

中华讲究中庸之美,因而书法也讲究藏锋,赵佶就是天皇老子也没入选成四大书法家,除开这丧国耻辱,那瘦金体确实也是一点不藏锋的。不过现在是新时代,文艺讲究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周馥虞的书法写得很好,便走的也是这种凌厉张狂的路子,撇似匕,捺如切,瘦是只剩了骨锐利得刺人,金是错金中青铜透丝的华丽锐气。

道是武官,不过周厅长在文艺界的逸事话资一向不少,且不提媒体界有个步双双,身侧还长常年养了只戏歌媲莺的小玩意,单他自个的瘦金字便有一段不知真假的趣谈。

说的是本地的书画协卖弄架子,请了周馥虞的字,却是一通好批评。迂腐的老头子与趋炎的新秀人都端着子虚乌有的文人架子,吃不着钱权的葡萄便在别处酸回来——行武粗人,铜臭杀气,乌纱帽之人果真是只懂得附庸风雅。

周馥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能不知道这文艺界闹得沸扬的事情。于是客客气气地开了一场宴会,彬彬有礼送了请帖叫这些个大家名士一同来交流书画。据说那请帖里还附带了一份不成敬意的伴手礼,是国画用的刮刀,上好的锐利钢片,叫人不敢不去赴这鸿门宴。

主人家没急着露面,甚至自己的字画也不多露面,只在角落的地方悬了这么一两副。不过请了周老爷子的一副——老爷子确是得罪不上的人,也多少有些真墨水,至少做个镇场子的作用是绰绰有余。这堆家伙是爱听吹捧又不敢邀功,但见着这宴会中悬了不少自己的字画,不免心花怒放,伸手不打送钱主,脸上霁色大开,也不提这周馥虞的书法水平,纷纷开始互戴高帽起来。

虽说如此,但这么一点风骨还是要有,遇上真正出挑的,自然也是心悦诚服的。场中便有一幅《秾芳诗》得了青眼,不知是哪一位大家的作品。只是想及周馥虞这样花钱不眨眼的,甚至有人将是否为周家独藏的真迹这样的盛赞都说了出来*。

这宴会除了书画家,来得也还有些权贵,便是来买画买字的。如此一闹,竞争拍卖的心理便被抓住了,纷纷争抢着出手,闹得声势浩大,围在这《秾芳诗》议论纷纷。

周馥虞总算姗姗来迟,穿过人群,信手就将这幅字揭下来,一翻露出背面的一枚工笔猞猁小章,附上着“寅蛟”二字落款。

他差人拿出一只青红纹的火盆子,随手就将那纸张丢进去:“赝品尔尔,贻笑大方了。”

这样的奇闻异事口耳相传,文化人又是最爱添油加醋的家伙,最后传得玄乎其乎,总之结果就一个:匡州书画界闹了个大红脸,想蹬鼻子上脸,结果反倒被收拾了个服服帖帖的。

这陈列室中除了别人送的,好玩收的,自然也少不了自己写的,按年份摆出来了。周馥虞的字分成两类,一类是直接题名的,多是摹贴名家的,也深明大义些,另一类则是盖的红印,基本上是些玩味志趣的诗词,或者赠友来往的墨宝。

许宁留意到,这后一类的落款格外有意思,就是那只猞猁小像,尖耳眯眼,下头注着周馥虞的表字。

许宁指着那枚小印,开口:“馥虞,这是你的私印吗?是哪家设计的?”

许卫平扭头瞪了孙子一眼:“许宁,叫人怎么这么不讲礼貌!再说,以前喊你学书法,学一天换一个老师,最后还不是黄了。现在你要个章子来有什么用处?”

许宁撇了撇嘴嘴:“周大哥都没说什么呢……那不是那些老师写得不好,而且又凶又无趣!不如让馥虞来教我,那我肯定学得好!是吧?”他边说边眉飞色舞地转头,冲周馥虞眨眼,古灵精怪地很。

周馥虞似笑非笑,指腹隔着玻璃贴上那只得意的猞猁,答道:“这枚章子是内人亲手设计镌刻的。宁宁想要个类似的,怕是不方便了。不过也是小东西,就是太久不用,不知道哪去了。改日叫张妈翻一翻,万一找着了,我送去府上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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