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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76)+番外

经学博士所挑出来的问题都是直至要害,虞玓一边听着,一边快速地把这些问题给记录下来。

他微弯着腰,是为了不高于老夫子,纸笔挨在边上记录着,不知不觉中掌心的伤口又撕裂了。还是老夫子叫住了他,让陈助教帮着给他处理了下伤口,这才止住了血丝。

经学博士蹙眉,“这两日暂停练字,等你的伤势愈合后再说。”

他知以虞玓的脾性,怕不是得把那些落下的大字再重新给捡起来,这般无视身体却是不行的。

经学博士略带呵责的关心让虞玓抿了抿唇,虚心接受,继而带着记得满满的两大张纸下去了。而虞玓的那篇文章却是被经学博士给收起来了,那略带笑意的模样看得出老夫子的心情确实不错。

直到这天下午,虞玓要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大猫一直都趴在横梁上,那轻巧的姿态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虞玓感觉有些好笑,“你难道不饿吗?”站在县学的门口,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庞大猫团。

大猫从容不迫昂着脑袋,迈着猫步悠哉离开了。

虞玓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漆黑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从前他能够发现大猫的踪迹,都是大猫心软给他发现的,而不是他当真敏锐至极。

虞玓归家的时候,正是日暮落下,深秋时分,刮起的风都带着难以忍受的冷意,虞宅早早就换上晒得暖暖蓬松的被褥,这些天大猫爬窝的次数也比以前要多了。

连续好几日降温后,冬日来临了。

而虞玓的手掌在将将养着五六日,在舒展不会撕裂伤口后,虞玓又自顾自恢复了以往的情况,开始悬腕练大字。

练习的字数从一百悄然蜕变成了两百。

而初冬的第一场雪,就是在这种悄无声息的情况下降临。

那日虞玓将醒,思绪稍显朦胧,就被肉垫给踩醒了,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擦过虞玓的耳朵,他偏头就看到了一大团漆黑的毛绒绒挡住了他的视线。

虞玓闷哼了声,“不睡了吗?”

猫的天性是大半夜清醒,白日睡觉,不过清晨的时候又失去了活力昏昏欲睡。李承乾懒洋洋地斜靠在床沿,庞大的身躯挤出一条肉肉的边,肉垫蹬了蹬,又踩到了虞玓的胳膊。

他最近经常有的头痛一觉醒来彻底消失了,就好像从前那些动静都不复存在般,这种松懈后的虚软感让李承乾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整只猫都懒洋洋地没法控制。

虞玓往里面挪了挪,呼吸间满是凛冽的寒意。

“下雪了?”

他还未起身,就听到了外头飒飒安静的落雪声。

是初雪。

虞玓漆黑的眼眸有些不清醒的湿漉漉,掀开被褥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刺痛刺痛的凉意擦过,虞玓只着中衣走到了窗前,缝隙透出的些许光芒印出了他单薄的身子,虞玓伸手把那紧阖的窗给推开。

那满庭院通透的白,便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洋洋洒洒的小雪从天空落下,没有任何的阻力,飘洒的雪白覆盖住了庭院的路径。院子里温养着的花早就落尽了,那最后一朵素色的野花也在虞玓归来后的某日深夜悄然坠落,落泥无声。

虞玓伸出手去接住一朵冰凉凉的雪花。

很快就融化在微凉的手指尖。

“嗷呜——”

大猫突地咆哮了两声,把虞玓赶去穿衣服了。

他乖乖照办。

白霜过来虞玓屋舍的时候,只见他正在漱口洗脸,身边门口蹲坐着一大团漆黑的影子。

那已经成为虞宅熟悉的画卷。

大山公子虽然总是看起来凶残阴郁,可素日里懒洋洋的姿态总是看着温和,若是不去招惹他,便是与寻常家养的猫并无二致;可倘若惹他生气,怕是顷刻间便能夺去一条生命,其凶残的名头在县内常有耳闻,便是白霜都深以为然,不敢惹怒。

便是如此,若虞小郎君的身边缺少了一只漆黑的身影,就好像是缺失了一块碎片,虽不足以抹除其他的色彩,却总感觉有些怅然。

“白霜——”

前院似乎传来了刘勇的叫声,好像是出了些什么事、白霜还未同小郎君说些话,就只得先同他点了点头,随即提着裙角出了院门去。

虞玓拧干了帕子后,看着还未停的雪,站在门口看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走了出去,站在那院落的中央。凛冽的寒意伴随着那步步绽开的雪痕,落下了细细碎碎的脚印。

李承乾觉得肉垫痒痒。

他忍。

还痒痒。

再忍。

一步,两步,三步……在虞玓走开的距离足够宽远的时候,扑哧扑哧的声响接连传来,是一团漆黑的团子迅猛地加入了雪白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