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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75)+番外

“对不起。”

虞玓这么一走就是七天,因行事匆忙了些,只和大猫讲了要出门去,却忘了讲到底需要花费几日。

“以后我出门,定会告知你。”

虞玓偏头低低说道:

“我错了。”

他连续三句,认错的态度可谓是非常诚恳。

虞玓的再三道歉后,那庞大阴影矜贵地斜睨了眼虞玓,慢吞吞地把蓬松柔软的大尾巴递到了虞玓的手里,倨傲的姿态带着凛冽的凶性,却被那些油滑松软的毛发所柔和了。

这便算是和解了。

翌日。

一无所知的虞玓身后尾随着一只潜行的大猫。

李承乾晨起在虞小郎君离开后,慢悠悠悄咪咪跟在后头去的。这一回他没打算现身让虞玓知道,这对李承乾来说,是一次突发奇想。

也或许别有用意。

然做猫时,他多数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比如昨个儿与虞玓生气,本就只是一瞬间一闪而过的微弱情绪。可出现在猫的身体中,那便是轩然大波,难以控制。

活生生让他发了一次本不会出现的脾气。

以猫的潜行能耐,寻常的人压根就没发现梁顶那黑压压的一片。他冷静地趴俯在横梁上,垂落的尾巴摇晃了两下,又卷在了身侧。

虞玓的身量小,却是坐在最后头。夫子还未来,生徒们都在各自温习。

经学博士与陈助教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头的虞玓,瞧着那他那黑了些的小脸,老夫子笑着与陈助教说了些什么后,这才慢悠悠走到台前去。

经学博士开始上课了。

虞玓在下头弯了弯手指,那些还未愈合的疤痕泛着嫩红。

上了课后,便是博士开始一个一个叫上去检查功课,针对性教学的时间了。

往常这个时候,大多是先由年长的郎君开始,但是这一回老夫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幽幽把虞玓给点了上去,“历经七日,功课可曾完成了?”

县学的假期向来苛刻,虽说经学博士给了虞玓自由假期的时间,可他确实没想到虞玓会一去七日不复返。待这虞小郎君再回来后,原本光滑白皙的脸蛋黑了些,连带着手掌的伤痕也在上前时被经学博士看在眼里。

他心里忍不住点了点头,不论如何,虞玓确实是做足了功夫。

虞玓声音平静:“已经完成。”

他双手递上了策文,经学博士翻了翻那厚厚的一沓,挑眉看了眼虞玓,慢悠悠说道:“先下去吧。”

而后被点上去的人,多是被陈寿路所指点,而经学博士则是悠哉悠哉地捡着虞玓的策文在读,那津津有味的模样让底下的那群生徒也看不出究竟是好还是坏。

虞玓一走就是七日,这般的事情如何能不感兴趣呢?在外头瞧来一个两个都人模狗样的生徒们,其实在同窗中也多是肆意八卦着的。

待陈助教把背诵磕巴的刘思远训了一顿后,经学博士正巧清了清喉咙,“虞玓,你且上来。”正在底下读书的虞玓闻言,便把书签夹在页面里,继而起身往台上走去。

经学博士眯着眼,视线依旧停留在文章上头,“下完田后,感觉如何?”

“苦。”虞玓敛眉。

经学博士呵呵笑起来,把厚厚的一沓纸张放下来,稍显浑浊的眼眸这才看着虞玓,“这些都是你所思所想?”

“是。”

虞玓回答得言简意赅。

经学博士捋着胡子,感慨地说道:“这通篇击中的痛脚,怕是能让某些人暴怒连连,无以为继啊。”虞玓其思路渗透之远,确实超乎了经学博士打一开始的念头。

虞玓这篇策文从实际入手,先是书写农业之根本重要,再谈及农民日常艰苦劳作,此处一看不咸不淡,但笔锋一转,却开始详谈起了租庸调制之弊端,远望制度之未来,提出以田亩数而非人丁摊税;并着其后洋洋洒洒农商相结合的阐述,其思绪文路之老道,若非经学博士肯定虞玓身边再无这般厉害的人物,他实在是不能相信这是一个未经世事、年仅十三的孩子所能写出来的。

这其中有些问题,便是涉事已久的老手都不敢轻易触碰。

如那赋税。

经学博士正感慨着,忽而视线触及虞玓手掌那斑驳的伤痕,猛地想起虞玓原本的出身家世。

停顿的片刻后,经学博士摇了摇头。

有因必有果,虞玓的出身是他的拖累,却也塑造了虞玓这般性子与思路才学。

一阵一啄自有天定。

经学博士不再多想,而是取着虞玓的策文,一项一项开始同虞玓讲解这其中之好坏。

有问,有答,有解释,有阐述,更有应对的措施,虽有些天真,却已经足够了。虞玓的思路与文笔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远远超出了经学博士的想象,不管是切入要害与阐述观点时皆是不错。若要挑瑕疵的话,那便是这偏策文不像是策,更像是一篇详细阐述农商的文章;且因着年纪尚小的关系,一些决策与意见都稍显稚嫩,不成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