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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479)+番外

“是!”

张干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中带有强人所难的成分……然而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连他心中的猜想都无法确保落实的时候,那么怎么警惕都无所谓。

毕竟是自杀,还是“被自杀”,永远只剩下谜题了。

他的眼神扫过身后那些毕恭毕敬的属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铺兵准确地传达了刺史的命令,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通传了州内各县。

南安县城的头一日就做足了准备。

郑寿铉坐在大堂内,听着虞玓有条不紊的安排,除了一开始习以为常的隐痛,他早就不以为意了,甚至还打趣着说道:“半月前你同我说盗寇流窜,需要各乡里加紧戒备,所以要让各处里正乡贤都走访与告诫,我原以为这过于小题大做,现在看来反倒是合理之事。”

虞玓平静地说道:“这是我份内的事情。”

郑寿铉摇头,拍着手说道:“赤乌,这做县官的自然是要保护一地的百姓,只是百姓们是人,县官们也同样是人。要做到事事敢为人先,又或是比人多想一步,需要付出的东西就甚多。”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盯着虞玓的模样很是睿智,“但是,切莫把自己也赔了上去。”

直到郑寿铉说这话之前,虞玓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仿佛这话让他有些动容,他敛眉凝神,认真说道:“为何明府也是这么说?”

在县衙的安排结束后,现在大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郑寿铉也不摆着官架子,“赤乌难道不知晓?你总是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锐意。那并非说你当真不知道会引发的后果,那只是……不在意。”他用力挥了挥手,然后突兀地提起了一个沉寂许久的话题,“我知道你做事总归有计划,去查刘实再也好,查到刘家的问题,与州司联系也罢,假设,我是假定如果你这种种的法子都失败了,你会怎么做?”

在所有合法正规的做法都失败了后?

虞玓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我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境地。”

而与此同时,郑寿铉笑了。

他知道虞玓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郑寿铉笑着拍了拍大.腿,他甚至扯了扯自己的袖口,情绪有点高涨,“赤乌,你或许出身不凡,或许天资聪慧,可入了官场也只能一步步来。你虽不曾谈过,可我知道你每月总会下到各乡镇去探查,也会与老农聊起务农的事情,甚至多次跑去工房与那些典吏推演水图脉络……可你做着再多再多,一个县尉,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下品官员。能管的不过方圆大小,谁会惦记着你这份好?”郑寿铉的话并不是在驳斥虞玓,正相反,如同当初溺毙女婴的讨论中,虽他与虞玓的意见相反,可他对虞玓是带有善意的。

故而才会如此多言。

分内事是该做,超出了界限便成为麻烦,但凡作对了得了几句褒扬,行差踏错却会引来灾祸。这六年的官宦生涯虽没让郑寿铉捞到多少便宜,却让他见证了许多这样的难堪,常会让人深感世事悲凉。

热血难再燃。

虞玓许是感受到了郑寿铉的善意,并没有如惯常的那般辩驳回去。那往往会很难堪。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在思忖了片刻后,他方才说道:“明府所言皆是真谛。只不过我做这些事并非是为了让人感激。他们悲也好,欢也好,与我无关。我做,只是因为我想做。从这点来说,我也并非良善。”他拖长的冰凉嗓音带着些随性的淡漠,就好像是冬日里消融不开的雪。

倘若那所谓改变的法子,就是通过这些无辜性命的堆积而成,踏着鲜血堆造的台阶登上帝位,再做一个伪善又假正经的君子……

虞玓低垂着眼眸,收敛住眼里的寒光。

总该有人敲响归途的丧钟。

正月十三。

这本该是个好日子,毕竟再过两日就是元宵节了,可是南边那块却因着漳州的战事而不安缭绕。党仁弘本该速战速决的战争被拖长了时间,变成了拉锯战。

而这意味着粮草的补给也随之提上议程。

谁能在这当口上保住粮草的供应,也便是有了胜算。

这彼此都是有心算无心的戏码。

叛乱者没料到党仁弘对他们所拥有的火力有一定的了解,没办法打个措手不及,而党仁弘也同样惊奇于这些山獠叛贼的新式武器居然是如此的威猛,在中近射程内比弓箭好用得多……这让党仁弘有种隐约的危机感。

此场战事不能再拖,必须要尽快镇压!

他拍着舆图,问了一句,“粮草什么时候会到?”

“两日后。”

党仁弘闻言怔了怔,两日后……那合该是元宵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