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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养猫手札(40)+番外

而且……

何县令又一次看向边上站着的仵作,想起开堂前他所说的话。

“明府,如果不是这些伤痕极其平整,且伤势过深,不然或许是猛兽所为,这看起来真的很像是那些野外被虎豹袭击的迹象。”仵作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是被猛兽所袭击的话,剖心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虞玓站在堂下听着审问,心里有些思绪。

刨心。

随意丢弃在地面。

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警告。

何县令见问不出什么更多的详情,眉头一蹙,索性借由所有人嫌疑还不明确的由头,直接把所有报案者全部都收押关起来,并且让皂役去寻访这些商人近来的踪迹。

下堂的时候,就连百姓都议论纷纷,对这件事的蹊跷之处感到奇怪。

百姓们间各种奇怪的说法都有,有的说是仇人上门了,也有的说是鬼魅寻仇,更有的说是妖精作祟,虽种种说法都让人可笑,各有说法的人却争辩得面红耳赤。

何光远既已经到了县衙,在审问结束后就和同窗们道别,直接进了县衙的后院。而虞玓与陆林他们一道出了衙门,耳边还能听到这些同窗们在交谈的声音。

他对此事并无上心的模样,倒是被县衙前的宣化坊吸引了注意,那里偶尔会钉些榜文类的文书。

虞玓略略扫了两眼,其上基本是与石城县有关。比如某某处有抢匪出没,各路来往脚夫商人需各自警惕;比如圣人口谕,要谨记在心云云。

卢文贺说道:“按照仵作的说法,这些伤痕像是猛兽撕裂伤,会不会是县城里进了些虎豹豺狼?”

陆林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白日里是进不来猛兽的,而夜晚县城的门早就关了,除非有野兽能飞檐走壁。”

两人各执一词,彼此无法说服对方。

这案子最独特的地方在于没有原告,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而短时间内联系不到外地商人的家人。

卢文贺瞥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虞玓,“小友认为如何?”他很喜欢这么叫小郎君,就好像他大他那么好几岁,就当真大了一轮般。

当真比虞玓大了将近一轮的陆林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

虞玓慢吞吞地说道:“那些报案的人看起来有些奇怪。这件事是在昨夜发生的,虽然夜晚确实有宵禁,倘若是为了报案这种大事,巡逻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可他们还是拖延到了清晨才不得不去了衙门。”

陆林若有所思:“这其中本就有内情?”

虞玓淡漠,“不管有没有内情,想必我们的明府已经发现端倪了。且看看吧。”

出了县衙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淡了些,这让虞玓有些奇怪。为何会有人频频盯着他?

朝廷的官不是那么好做的,每四年的任期结束后,要想再继续做官就还得等候铨选的年限,而何县令能够在石城县一待就是十几年,这已经是极大的能耐了。

从升堂时何县令的表现,他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到底还是不能作数。

陆林很快就和他们告辞了,只留下虞玓和卢文贺两人还在沿着坊墙在走。卢文贺的家奴远远地跟着他们,免得自家的郎君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地方。

虞玓声音寡淡,听来却有些真诚,“这些时日承蒙卢兄照顾,此去西京,愿卢兄鹏程似景,一举高中。”

卢文贺倒是爽朗,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怎的如此严肃?”

虞玓绷着小脸,正经地说道:“卢兄一贯待我不错,自当投桃送李。”

卢文贺哈哈大笑,与虞玓临别数句,便就此别过,挥手大步往前走。

他总是忍不住要看顾虞玓。

他太像,太像卢文贺曾经的至交好友。

年幼失孤,唯有家中老仆,勉力支撑门面。只他没有小郎君这般幸运,出门的时候摔倒,因着巷深天冷,无人听到他的呼救,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卢文贺搓了搓手指。

他怀疑虞玓早就有所知觉,却一直默然接受此事。其实几多人不愿旁人把自身当做情感替代,卢文贺确有些愧疚。

同窗常言虞玓太过冷漠寡淡,可卢文贺看来,反而是过于温柔了。

这或许是他频频帮助虞玓的缘故。

次日,卢文贺与何光远陆林他们就上路了,而在车轮滚动的那刻,县学朗朗的读书声正响。

最近县城里出的事情不少,县学里也走了三人,但老明经对他们的功课更加上心了,不管是那几个年长的郎君还是刚入学不久的虞玓小郎君,都在经学博士的严厉教学下蹉跎得欲死欲仙,对外界的风波更没时间去在意。

陈寿路倒是态度温和,可他同样是经学博士的帮手,那些鹌鹑学生们每每看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缩着脑袋,只希望不要再被助教的视线盯上,免得再被经学博士叫上去一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