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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以为是祸(23)

宁跃用一双泛红又潮湿的眼睛看向陆非舟:“要看你骑。”

陆非舟答应他。

深夜的山海观有山海沉寂的壮观,高耸、沉重的楼宇矗立在星空下,仰望去,仿佛站在顶角就可以伸手摘星。

陆非舟跨上车座,邀请宁跃:“坐上来。”

宁跃便歪歪扭扭地去抓陆非舟的胳膊,站不稳,抓得特别用力,另一只手不自觉就捉到陆非舟的腰上,捉到那片衬衫后紧紧地攥着不撒手,然后岔开腿,点起脚,屁股一抬,成功入座。

这大杠估计曾载过老爷子的媳妇儿,老爷子的儿女子孙,不仅缝了软垫,还在车轮轴两边安装了踏脚。

宁跃坐得还算舒服,他抱紧陆非舟的腰,身上穿着大了好几码的西装,哪哪儿全都是陆非舟的味道。

他深嗅一口,含糊地撒欢儿:“驾!”

陆非舟被他驾笑了,摘下领带把搂在腰上的手腕缠几圈绑一绑,再无松开的可能。

宁跃察觉出不对劲儿,挣了挣:“唔!”

“免得你掉下去。”陆非舟欣赏一眼自己的杰作,好看,尤为满意,以后肯定还要再绑的,他预告道,“要动了。”

宁跃贴在他背上,脸蛋被压得嘟起:“嗯!”

如果现在保安室的值班人员抬眼看看监控,就能看见有一个只穿白衬衫的男人在春末还充满凉意的夜晚,骑着一辆老旧的黑色二八在了无人迹的花园里慢悠悠地转圈圈,该是在哄小孩,那后车座上不还坐着一个么。

陆非舟笑叹:“好玩儿么?”

车把上挂着牛奶和啤酒,碰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宁跃哑声应:“嗯。”

又口齿不清地絮叨:“送我车的老爷爷,他说…说什么来着…?”

陆非舟闷闷低笑:“嗯,不急,慢慢想。”

“他说…要活得舒坦,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自己要、要舒坦。”

宁跃闭上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同居的这段日子,醉意给苦恼以发泄,他坦白道:“我、我忍得好难受,我不舒坦…我才是房东!可我…可我怎么跟做贼一样…”

陆非舟腾出一手包住那两只紧握的小拳头:“忍着什么了?”

“忍着…不、不和你撞到,也不…不跟你讲话…”

后背心蕴着灼热的温度,是醉酒的脸蛋,也渐渐濡湿开一小片,被风一吹,凉得令人揪心。

陆非舟默默叹息,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我买了好多书,在你走之后,我买了很多学说话、学如何与人交流的书,还去看了心理医生,也报过几个培训班。”陆非舟微微噙着笑,“应该是有些改变的。”

宁跃反应慢,等了会儿才嘟囔:“…有。”

“一开始,我觉得写书的人又荒唐又矫情,好像没事找事干一样,中间放弃过一段时间,仍是固执己见我没做错什么,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太差。”

“我从小家教严厉,挨骂挨打中长大,后来打开窍了,在初中时成绩突飞猛进,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带好你这个徒弟算是迄今最大的难题了吧。可是我没想到,我不在乎夸奖,就以为你也只需要严厉的说教就可以了。”

宁跃哭得更厉害了,受不得这份自以为是,他挣不开手就仰起脸骂,骂也骂不出名堂,多少个王八蛋都不够他泄愤这滔天的委屈。

陆非舟单腿撑地停下车,赶忙松开领带,怕勒伤这双纤细的手腕,可还不待他回过身安抚一句,宁跃就猴急着要跳车,接着便是毫无意外地失去平衡,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的屁墩儿。

画面有些搞笑。

身穿不合身的西服,叉着两腿坐在地上,哪怕满脸是泪也无法让这个场景好看一点。

陆非舟把车扔在一旁,弯下身就把宁跃公主抱起,正好旁边是长廊木椅,花前月下的好地方。

陆非舟抱着人哭笑不得,宁跃负责哭,他就负责失笑:“摔疼了没?”

“你明天就搬走…必须搬…”宁跃狼狈地打起小嗝,“你滚远远儿的!”

陆非舟耍无赖:“别想。”

“你、你现在…你立马就把、把钥匙给我!”

陆非舟耍流氓,亲他一口眉心:“做梦。”

嚣张的气焰被这一口亲吻给扑灭成毫无威胁的缕缕烟灰,他眨着泪汪汪的眼盯着陆非舟,也不骂了,只呜呜地抽噎,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给我。”

陆非舟“嗯”一声:“给你。”

说罢就抚住哭得红扑扑乱糟糟的脸蛋,将亲吻吮在颤抖的唇瓣上。

第二十一章

“我来找你了,快接电话呀,我来找你了,快接电话呀。”

手机在床头柜上边震边响,宁跃从被窝里拱出来,眼睛睁不开,满脸不耐烦,胡乱摸到后又胡乱接起,没放在耳朵旁,直接塞进枕头底下不管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