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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以为是祸(22)

宁跃烦躁地哼唧。

陆非舟腾出手来牵住他,揉一揉,柔声问:“怎么了?”

“唔…想…想要…”

“嗯,想要什么?”

“要抱着…”

要抱着枕头。

但是陆非舟不知道,他兀自高兴、兴奋、奋然激动到想要狂按喇叭来发泄满腔欣喜,他握紧手心,狠揉了一把,答应到:“回家了就抱!”

喇叭有人替他按了,此起彼伏,嘟个不停,前方大片突然减速和变道的。

宁跃被吵醒了。

他睁着迷茫至极的眼望向窗外,一盏盏红色的尾灯撞进眼帘:“……?”

是出车祸了吗?怪不得头晕脑胀,手也好痛。

宁跃愣愣地抽手,抽不动,垂眸一瞧,另一个只手正将他牢牢攥着,顺着手腕往上瞧,看见了一张英俊带笑的脸。

宁跃微微启唇,漏出一声单音节:“… 啊?”

趁着拥堵的空当,陆非舟倾身过来为他把滑落的外套重新披好,他愉悦道:“酒醒了?”

还没呢,不仅没醒,肯定还趁着沉醉在做一场春秋大梦。

宁跃又闭上眼,喃喃道:“简称…春梦…”

车流蠕行成毛毛虫,窗外灯光闪烁,喇叭不断,车内恍若迷离的秘境,暧昧且缱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双手心相贴,肆意贪婪这一掌的温热。

陆非舟在静谧中放轻呼吸,他用目光触碰宁跃安静的睡颜,激动渐渐退去,心里生出绵密的疼和软。

我今天很难过,是入职以来最难过的一天。

我今天…原来没有最,只有更,我今天比上面那天还要难过,好失落啊,烦。

你还是没有夸我。我这回任务圆满完成,我跟自己打赌,我赌你会表扬我的。

人努力就会有回报吗?要多努力?要等多久?不管如何,我要再加把劲!

好累,力不从心,也没有动力。

烟好难抽,我怎么什么都学不好,废物。

……

字迹在脑海里浮现,陆非舟给它们配上或懊恼或自嘲的语气,想象宁跃写下它们时该有多少委屈和失望。

陆非舟对自己也失望至极。

“表扬你。”

他温柔低语:“喝醉了还这么乖,值得表扬。”

回到山海观时已经凌晨,小区里的便利店打烊了,陆非舟把车开到上次买充电器的商超去。

他解开安全带:“我去买牛奶,很快回来。”

宁跃一动没动。

陆非舟下车了,只把车门虚虚掩着,怕关门声太响吓到宁跃,却不知道有一双半醉半醒的眼神黏在背上,一直望着自己走进小超市。

宁跃呆呆地窝着,迷迷瞪瞪一路了,终于在这一刻确定自己不是置身梦境。

西服笼罩下,他把手心在大腿上搓了搓,又握成拳,指甲陷进皮肉里的钝痛让他心脏狂跳,比喝了八瓶啤酒还要上头。

他用混沌的大脑奋力思考,最后呼吸急促地惊呼道:“…天!”

陆非舟站在冰柜前,内心正在经历残酷的斗争。

甜牛奶已经拿了两瓶,另一边货架上的啤酒勾着他的贼心,啊真是,真想再给他灌两瓶!

可是又不忍心。

陆非舟扯松领带,豁出去了,抄起一瓶雪花就往收银台去,到时就让宁跃自己选,要是选中牛奶,那就伺候他喝完进被窝,要是选中啤酒,那就不要怪他趁醉打劫。

陆非舟提着袋子回到车里,一开门就对上宁跃朦胧惺忪的睡眼,看起来好像比之前醉得更浓了。

“睡醒了?”

宁跃没哼没吭,嘴巴掩在西服领口里,撅老高。

陆非舟笑起来:“渴不渴?”

说着就把牛奶拿出来,叫店员叮过的,温度正好,也俨然把“牛奶啤酒选一选”给丢到脑后,他伸手凑上,以一副要亲自喂奶的架势哄道:“解解酒。”

宁跃不领情,把鼻子都埋进西装里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是生气吗,或者委屈?以前的你高高在上对我爱答不理,现在的我却被改头换面的你穷追不舍,是想怎样,免房租吗难不成?

凭啥?!

我就这么容易沦陷吗?

宁跃看着街景倒退,鼻子直泛酸,在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时,他颓败地承认:是啊,就是这么容易沦陷,心动得无法自制。

没救了。

就像很久以前在笔记本的背面写过的话:我完了!我…天啊!我还有救吗?

陆非舟那么坏的时候都能让他喜欢得抓狂,更何况现在变得这么好。

没有救了。

倒车入库,停稳,周遭安静得好似真空。

宁跃憋着轻微的哭腔,小声问:“这是…你的车吗?”

“嗯。”

“那…那自行车呢?”

“在后备箱。”